重霁光抱着昏迷的沈清鸣赶紧回到玉光宗百花三尺深,方才踏入便扰了洒扫弟子,他却直奔与沈清鸣从前的寝殿,将人放于床上。
即使他人不在,百花三尺深作为上任宗主的居所,慕子嫌不曾怠慢,特意安排了一名弟子在此看守,莫让屋内染上灰尘,所以这屋子干净的很。
重霁光看着脸色病白沈清鸣,心中又气又疼。这段时间在沈清鸣身上攒下的伤势今日算全部爆发了,回溯之术极其耗费修为,若非不得以没有修士会用此术。沈清鸣在风沙渊一破两境后,最应该回星尘峰闭关数月,好生调息,而他……
“阿鸣。”重霁光呢喃着坐于床畔,垂头握住沈清鸣冰凉的手,死死拽着不放,“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次散尽修为。”
洒扫弟子前来敲门时,重霁光开门而出,交代他看着这间屋子,便直奔慕子嫌的浩灵峰。
他到了浩灵峰,难得看见慕子嫌正于灯火之下埋首疾书,样子极其认真,只是不知写到的是什么。他也没问,开口叫道:“慕宗主。”
闻声的慕子嫌也没抬头看,只说道:“没看到本宗主正忙着替紫玉真人抄《佛经》?有事找晨曦真人去。”
重霁光没搞懂,却也没工夫多问,直接走到慕子嫌桌前,“是我,重霁光。”
“重霁光找本宗主干嘛?”慕子嫌一时着急抄《佛经》,也没多加留心自己听到了什么,待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啥,倏然抬头,果见一人神似重霁光。片刻后,他反应了过来,丢下毛笔起身走出桌案,“真是你?你回来了?”
重霁光从前同慕子嫌关系要好一点,不过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没甚交情,同门情分要占据多一点,故而他回玉光宗第一个见的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慕子嫌。
“我回来了。”
慕子嫌却又疑惑的盯着他,“你……怎回来了?”其实,重霁光不回玉光宗也好,那些陈年旧事就那般过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重霁光道:“我今夜寻你,是想向你讨一样东西。”
慕子嫌还没完全消化掉重霁光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事,忽闻他要借东西,不免质疑。境空和尚在飞花派说的那番话,如今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所以他不确定眼前的重霁光是否是真的重霁光。
“这段时间清流君攒了不少伤势在身上,一直未得调息静养,今日在使出回溯之术后竟一并爆发,修为有散尽之迹。”无奈,重霁光搬出沈清鸣,希望慕子嫌看着沈清鸣的份上,将那东西给他。
“是清流君出了事?他人在何处?”慕子嫌着急问。
“百花三尺深。”
“你带我去看看。”
二人回到百花三尺深,慕子嫌在探视沈清鸣的身体后说道:“太远老真人仙逝前留下的那株齿怨草也是他废了不少功夫从东胜州采回来的。齿怨草千年一株,极其罕见,对修士的身体大有作用,这要是炼成丹药服下,非但能起死回生,也有固元神精化修为之效,正是因此有不少人为此付出性命。清流君若能服下齿怨草练成的丹药,确实能保他修为不散,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重霁光着急。
慕子嫌凝视重霁光,犹犹豫豫说道:“只不过齿怨草生在东胜州,那地方,你应该了解,那是魔族老祖宗待的地方。魔族所居之所,万物在长久的魔气笼罩下会被影响,齿怨草也不例外。清流君如今是稀罕的无丹修士,与我们这些金丹修士无论是在道法还是在灵力上毒迥然不同。”
沈清鸣如今是怎样的道,具体又是怎样一个情况,重霁光只知一二。
“以我们的修为无法助他。”慕子嫌道,他也犯难,在屋内来回走了走,“若是能寻一位魔道修士,让他将齿怨草炼化成丹,再用他八|九分替清流君造一颗玲珑丹,清流君便可无恙。只是,一般魔道修士不行。”
“只有魔道修士才可?”
“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
“……”
“清流君能以魔问道,其悟性与定性极其拔萃。一破两境大概他自己都没想过,故此才一拖再拖没有闭关静修。”
沈清鸣的大幸带着不幸,福祸一直相依,在所有人嫉妒羡慕他天生大玄时,他自己却要独自承受苦难。从前的重霁光只知爱他,倒是没领会这个理。看着沉睡的沈清鸣,他心疼不已,心中又多了一份对他的怜爱,可……他垂目,咬牙,悔恨不已。他若不修那清心道,沈清鸣又怎会这般?弃道从魔。
——
天亮时,重霁光满面憔悴的走出房间,看着远处的云海,暗暗叹息,随后消失于百花三尺深,而闻声赶来的童和真人与诺衍真人没见着人,两人就在百花三尺深门口的阶梯上坐着,每人手捧一本《如何无欲无求》,笔者凤止岚。
“海明宗吃肉不?”童和真人对着书愁眉苦脸。
“听说,不吃肉。”诺衍真人也头疼得很,不过比起紫玉真人抄《佛经》十遍,他们每日阅读一遍《如何无欲无求》算好的。
“那他们吃啥?”
“听说海明宗的和尚,喝的是天山水,吃的是雪山莲。”
“天山水雪山莲?”童和真人惊讶,“难怪海明宗从不举办宴席,办一场就得喝空了天山吃垮了雪山。”
“听说海明宗曾办过一场宴席。”
“吃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