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屋子,他走进来后,往事件件重回脑海,但看着那张床,脑海隐约有什么画面闪现,模糊不清,他捕捉不到是什么。
不多时,外面有人敲门,若烨顿了顿,叫人进来。
来者正是阿桑澜,若烨第一眼没有认出,看了好几眼才确定是他。阿桑澜与他生在一个村子,洪水淹没村子时阿桑澜救了他,之后带他四处乞讨。他们一路乞讨来到时光谷,没多久阿桑澜被人贩子带走,留下他一人在时光谷等他。等了一年都没等到人来。再见时已是五年后,阿桑澜和他都长大了。
由于他入了谷堡成了如寄的义兄,也正逢钟离夫妇出事,他没有选择答应阿桑澜离开时光谷,但阿桑澜一直在等他。等到他死,等到现在吗?
“阿桑澜。”看着昔日生死与共的朋友,一番酸涩涌上心头,若烨喑哑叫道:“阿桑澜,你为何还在时光谷?你怎不走?”
阿桑澜沉默不语走向若烨,眼中泪光闪烁,几度张口几度无声。
若烨主动迎过去,伸手将人抱住,“阿桑澜。”
阿桑澜垂目,缓缓伸手抱住若烨,眼角泪水滑落。他抱紧若烨,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若烨,你跟我走吧。”
若烨闭目,“走不了了,我走不了了,阿桑澜。”
“为何走不了?我带你走。”
若烨不答,缓缓掀开湿润的眼帘,门外夜色与灯火相衬,那么好看那么温馨。他松开阿桑澜,普普通通的阿桑澜经受不住的岁月侵蚀,容颜渐老,一头发丝青白参半。他说道:“我必须亲手杀了钟离如寄。我别无他法,只能同他同归于尽。阿桑澜,谢谢你一直等我,这次你别等了,我走不了了。”
阿桑澜的目光几番闪烁,袖中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他盯着若烨的双眼,这双眼眸已不见星河灿烂似水温柔,黯淡了,无光了,藏了诸多诸多杂念,就像一潭清泉被搅浑了。
“你用自己的命换钟离如寄的命,不值得。他那么该死,就让别人去杀吧,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易重生,好好活着就成。这世上的疾苦千百万,又非你一个是英雄。我们走,让别的英雄去管。”他拉起若烨的手要往外走。
若烨忽的甩开他,后退数步,惊慌道:“你不是阿桑澜。”
阿桑澜微惊,迷惑的看向若烨,“若烨,你怎么了?”
“你不是阿桑澜!”若烨摇头,“阿桑澜从不唤我若烨,他只唤我阿若。而且……”记忆没那么清晰,尚有几分残缺,他努力回想,“而且阿桑澜……”
“而且阿桑澜被割了舌头,说不了话。”此时苏雨花从外大步跨进来,只看了‘阿桑澜’一眼,“若烨,你的阿桑澜就在刚刚死了,临死前,他拼命地喊出‘阿若’。”
“不要说了!”盯着‘阿桑澜’若烨心如绞痛,眼泪止不住往外流,阿桑澜没了,阿桑澜也没了,爹娘没了,村子没了,钟离夫妇没了,阿桑澜也没了。没了,都没了。情绪一激动,他忘了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猛地冲向‘阿桑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钟离如寄!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要杀阿桑澜?为什么?”
如寄面无表情盯着若烨,忽然冷冷一笑,“本来我想给义兄送个伴,黄泉路上一路同行。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叫阿桑澜独行黄泉路,义兄嘛,继续活着,要么,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疯子!你个疯子!钟离如寄你个疯子!你有病!”若烨歇斯底里的喊道。
他本刚重生,魂魄不全,尚有部分还在如寄的蕴灯之中,这般激动竟是七窍出血,身体发软,连退数步跌坐于凳子上。
见状,如寄本想去扶,中途又停下来。他丢了阿桑澜的皮囊,换了之前用的少年皮囊,拾起阿桑澜的皮丢到若烨怀中,“义兄恨我,不妨再恨点,我不介意了。”
若烨呆若木鸡瘫在凳子上,鲜血流淌不止。
“为了能亲手杀了我替你自己,替阿桑澜,替那些无辜人报仇,义兄可要好好活下去。”如寄取出蕴灯,走到若烨面前,若再不将余下的魂魄还他怕他真的扛不住。
当他走近时,若烨忽的伸手将蕴灯掀翻在地。蕴灯落地即碎,里面的残魂残魄系数跑出来,犹如萤火散开。
“钟离如寄,你和我,生死不复见。”若烨含着血说,他苦笑着闭上眼,缓缓从椅子上滑落。留在玄客身体里的魂魄也飞了出来。
如寄整个人几乎是呆滞的,望着满屋魂魄,没了情绪。
倒是苏雨花一手甩出一张符将屋子点着了,所有魂魄遇火即化。
“义兄!”如寄这才反应过来,正欲冲前去,却被苏雨花一把拦住。
“师尊,走,我的人拖不了他们太久。你赶紧的走。走了再也不要回来。”
“义兄。你放开我,苏雨花!!!你放开我,我要同义兄说说话,我们还没有叙叙旧,有好多事我没同他说。说不定他知道这些年我也不好过,那么努力救他,他就原谅我了。”
“若烨彻彻底底恨你了,师尊。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