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小辈说起话来自然不留情面,也不论入耳否,叫灵堂之上的几位宗主脸色不太好。
谢峥嵘道:“玉光宗越来越有特色了!”
百悦天附和:“又穷又臭。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童和真人喝道:“百悦天!玉光宗穷要你说!历代都穷!还有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谁不正?谁歪了?这叫团结一致,共怼外敌!还真的愣头愣脑一言不发让他人泼脏水?”他气鼓鼓看向底下的新弟子,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玉光宗除了穷,在怼外人的时候也是狠的。
众人纷纷对激动不已的童和真人摇头表示无奈。
怼不起的慕子嫌趁着大家安静的时候说:“姑娘既说这名小男孩是重宗主的子嗣,不知可有什么证据?若小男孩真是重宗主的儿子,我玉光宗自然会当众将你们母子留下,在座都是宗门宗主,他们作证,你们母子不必担心玉光宗出尔反尔。”
童和真人:“证据拿出来吧!能拿出来,这儿子玉光宗认了。”
妙红燕笑了笑,“你们觉得重霁光会给他儿子留下什么信物吗?私生子呀!见不得光!何况重霁光与清流君合籍在先,这种丑事自然要瞒天过海,做到滴水不漏。传出来,真是丑事一件!”
童和真人道:“你无凭无据,咱也死无对证。”
宋净起身,一脸冷峻走向妙红燕拉着的小男孩面前,他一身戾气着实叫小孩畏怯,即便是成年人看他如此,也会不由自主绕道而行。
小男孩顿时被吓的躲到妙红燕身后,妙红燕看向宋净,笑问:“玉光宗好歹也是一介宗门,不会想耍赖不认吧?”
宋净盯着她“倘若重宗主真与你有一子,我成全你们一家三口。棺材,就在那,人,也在那,统统带走。玉光宗好歹也是一介宗门,丢不起这个脸。”
他的回答令所有人一愣,包括妙红燕,完全没有预料宋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有人传音:“晨曦真人这样做不就是不想认这对孤儿寡母吗?”
“重宗主再不对那也是玉光宗的宗主,也成管理过玉光宗,有所贡献。如今他不在世,你们竟然要将他赶出去。玉光宗好大的脾气呀!祖上可知?”
“晨曦真人也不能做这个主。”百悦天看向不动声色的慕子嫌,“玉光宗如今管事者不是慕宗主吗?慕宗主打算如何处置?”
诺衍真人推推眼镜,悠然说道:“慕宗主还没开口说什么,晨曦真人也只是一句话而已,至于最后如何抉择还看慕宗主。”
童和真人知道百悦天在挑拨慕子嫌与宋净之间的关系,听诺衍真人这么说,赶紧附和:“就是。慕宗主怎么决定,也不会一意孤行,也会问问咱们的意思。晨曦真人一句话而已,是提议,提议!不是决定!”
说完他看百悦天真不是滋味,故意说:“紫玉真人眼睛真不瞎!看不上的就是不行!”
“你——”同师寒月的亲事简直就是百悦天一个痛处,心里的疙瘩,浑身的刺。童和真人当众如此说,可不就是当众揭丑!气的他顿时拍桌而起。
童和真人不理他,回去坐下喝口水:“好茶。”
慕子嫌是真不想管玉光宗事物,要不是当初几个人抓阄的时候他运气不好,也不至于每天睡觉哈麻将的时间都少了。今日有人横生枝节,他看几个人闹,默默选择隐藏起来,一直暗暗念叨:“别问我,别问我。我不想管。你们闹。”
可是这会儿,他不能再哑巴下去了,“重宗主与清流君合籍在先,也曾立誓不负清流君,然而事与愿违啊。重宗主背叛道侣,不忠不义,置宗门颜面不顾,不孝。判他逐出师门,也不为过。”
“人都死了!你们……”妙红燕惊诧。
宋净走向棺材旁边,毫不留情将棺材扔到妙红燕面前,吓的她与小男孩倒退数步。小男孩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哭了。
“带上他!滚——”宋净恨不得把重霁光碎了。
——
“孩子无辜,就留下吧。”慕子嫌看着眼泪汪汪的男孩。
妙红燕眼生恨意,紧盯宋净许久,最后不得不服,转身看向男孩,神情复杂。
此时,广场上再出现两人,一人素白如雪的衣袍,一人着金丝边白衣,前者有风光霁月之感,后者有富家公子之感。
正是那多年没醒的沈清鸣,和他的师弟江面郎。
“重宗主膝下可有子嗣,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沈清鸣走向灵堂,有条不紊,面带苍白。
“沈长老!你醒啦!”童和真人见之顿时兴高采烈迎上来。
沈清鸣与他点点头,“醒了。听闻今日是重宗主的丧礼,特赶过来看看。”
他又向玉光宗其他几位长老略施礼仪。
诺衍真人说道:“沈长老可要去璧春峰坐坐,尝尝我最新版本的荷花糕。”
沈清鸣道:“自然会去的。”
他复又看向妙红燕,轻笑道:“你说这孩子是重宗主的?”
妙红燕看他时眼睛半眯,“清流君别来无恙啊。”
沈清鸣:“确实别来无恙。”
妙红燕:“清流君不都看到了吗?为什么还要质疑呢?”
沈清鸣盯着棺材,抬手掀开棺材盖。重霁光犹如正常人一样躺在里面,身上穿着黑袍,双手抱于腹部。这个男人啊,伤的他心神疲惫,体无完肤。
“沈长老节哀。”有人看沈清鸣掀开棺材盖,以为他悲痛过度,不免安慰。毕竟沈清鸣挺可怜的,十年道侣,最后被打的半死不活,更可怜的是道侣还给他一顶帽子。啧啧啧!不幸至极!
劝沈清鸣节哀,也确实应该劝他,可他心里的痛是劝不了的。若无半点爱慕之情,当初也不会答应合籍,十年合籍,十年道侣,深情不假,到头来,终不过一厢情愿,自以为伉俪情深。
他暗沉一口气,用寡淡的语气说:“多谢劝慰。”
此时妙红燕隐有发觉不对,上前站到棺材旁,说道:“死者为大,这个道理清流君还不懂?当众掀开我男人的棺材,你想做什么?”
江面郎知晓沈清鸣对付这样的人不行,上前对妙红燕毫不客气道:“抢来的道侣你还真当块宝呀!今天!我师兄就算是把重霁光碎尸万段也不碍你什么事!重霁光欠他的,几辈子都还不完。”
妙红燕眉头一皱,当众哭了起来,又喊道:“堂堂清流君竟然仗势欺人,欺负我这孤儿寡母无所依仗。我虽为妖,那也是女人啊。这五年我四处找他,眼看着孩子越来越大,不找到他孩子要怎么办?”她锤子棺材,一声一声响彻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