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门再次传来轻响,被打开了。脚步声走回客厅。
沈屿重新坐下,手臂再次伸出,皮肤上带着一层明显的水汽,冰凉。苏晚不动声色地重新按上他的尺泽穴。
这一次,在冰冷的皮肤水汽之下,她的指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 强效清洁剂残余的味道。不是普通的香皂或者洗手液,带着强烈的消毒和化学漂白感,像医院手术室里用的那种消毒洗手液的味道。这股气息冰冷、锐利,彻底盖住了任何可能存在的其他气味。
他刚才在洗手间,用力冲洗的可能不只是手。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好了,苏小姐继续。”沈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听起来没什么异样。
苏晚的指腹按上他坚硬的前臂肌肉,指尖下的脉搏平稳有力。但那冰冷的皮肤、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有那令人心悸的搓洗声…像无形的丝线在她脑海中编织着一张愈发可疑的网。
恐惧再次无声滋长,但她放在他手臂内侧穴位的拇指,力道却更加平稳专注。
“沈先生手臂的肌肉状态很好,”她尝试着带起话头,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也为自己之后的行动埋下观察点,“练过搏击?”
沈屿微微侧过脸看她,深黑色的瞳孔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幽深,像能吸走光线的寒潭。“偶尔玩玩。苏小姐很懂?”他反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一点爱好,听客人们聊过。”她抿唇露出一抹很浅、很专业的笑意。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审视的锐利感几乎让她头皮发麻。忽然,他身体朝她微微倾斜了一点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耳语的压迫感:“那苏小姐觉得……我像是哪种打法的?”
空气瞬间凝滞。苏晚指腹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又立刻放松——这次是他故意的。他抛出了一个明显带刺的话题,像投下一个问路的石子,只等着看她这条“盲河”激起什么样的涟漪。
他的气息微微拂过她的耳畔,混合着冷冽的木质香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形成一种极致危险又带着罂粟般致命吸引力的反差感。
窒息般的张力骤然拉满。心跳在胸腔里轰鸣。苏晚猛地站起身,脸上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局促:“抱歉,我…我去趟洗手间。”
走廊深处飘散着浓烈消毒水混合柠檬香的酸气。苏晚反锁门扣,肩膀贴着冰冷的磨砂玻璃门,贪婪吞咽着空气。冷水扑在脸上试图压下颊侧滚烫的热度,指尖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沈屿的气息如同冰棱碾过神经末梢,冷冽锋利得让她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
镜中女人散乱的刘海湿漉漉贴在苍白的额头,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慌乱。她必须冷静。必须。指尖抚过眼眶模拟盲态的无神焦散,镜台角落一星暗色突兀地撞入视野——
洗手台上方的瓷砖墙面溅着两滴极其微小的暗褐污渍。像凝固的红点,被强力冲刷后只留下边缘模糊的晕影。
血液?
水声戛然停止。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隔着门板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苏小姐?”
苏晚猛地转身背对房门,胸口的起伏压在水流嗡鸣下。“快了。”她应道,手指无意识地按上滴痕残留的位置。瓷砖冰凉坚硬,指腹下的粗糙纹理磨着皮肤……不对!冰冷砖面下方有什么东西轻微地向上拱了拱?那触感……像瓷砖下塞了团棉絮?
心跳骤停。她俯身佯装洗手,手指摸索着瓷砖边缘——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砖缝融为一体的切割痕。指尖顶住瓷砖边缘试探性发力——
“咔。”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咬合声!
一块约莫两掌宽的瓷砖悄无声息地向内弹开一条窄缝!缝隙中渗出浓重的腥苦锈味直冲鼻腔!
“苏小姐?”沈屿的声音贴在门板上响起。声音极近,气流仿佛穿透门板扑在苏晚后颈。“需要帮忙吗?”
苏晚浑身的血都在瞬间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