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坐吧。”男人指向沙发旁的一个位置,示意她放置按摩椅。
苏晚依言走过去,放下椅子。玄关处换鞋时,她就将导盲杖放在了墙边——这是她这类假盲人唯一的道具,为了逼真。此刻她只能徒手站着,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等待。
男人走到了沙发另一侧,似乎在倒水。“喝水吗?苏小姐?”他问。
“不了,谢谢。”苏晚连忙摆手,她只想尽快开始工作然后离开。
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男人靠近了。苏晚感觉他停在了自己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那混合着冷木和血腥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力。他的手似乎抬了起来,但没有碰到她。
“苏小姐,眼睛…是先天的吗?”他突然问,声音很自然,像是在闲聊。但那个词——“眼睛”——如同一根冰冷的针。
来了。试探开始了。
苏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茫然。“五岁那年,意外。”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怅然,“很久了,习惯了。”
“是吗…”男人的声音拖长了点,像在思考。他忽然向前迈了极小的一步。那瞬间的靠近,让苏晚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扫过她的额发,很冷。他没有碰到她,只是这个入侵私人空间的距离,就足以让普通人(尤其是盲人)产生强烈的不安。
苏晚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后退了小半步,肩膀本能地缩紧了一点。这是人在被侵犯空间时的自然生理反应,即使是盲人也应该有。她不能毫无反应。
男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几乎轻不可闻,却带着某种玩味的寒意。“不用紧张。”他说,往后退回原来的距离,“那我们就开始?”
“好…好的。”苏晚深吸一口气,示意男人坐上按摩椅。
他坐了下来,姿态放松却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苏晚打开按摩椅的加热功能,双手开始在他肩膀寻找僵硬点。肌肤相亲的瞬间,她指尖下的肌肉坚硬如铁,温度偏低。血腥味似乎淡了些,被他身上冷冽的木质调香水压住了。
手指按压着肩颈,苏晚的指尖却敏锐地“听”着周遭的一切动静。男人不再说话,呼吸平稳得可怕。寂静的客厅里,血腥味像是被关在了某个房间,却又无处不在般萦绕在鼻端。而她需要做的,是在这危险的寂静里,装一个对一切险恶一无所知的盲人。
她的手指按上他颈椎后突起的第三节骨节,缓缓施力。男人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像极度的舒适,也像压抑的痛苦。
黑暗的面具之下,一场无声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