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我是把爷爷锁在你那小破屋了吗?
【这个月的贷款你还了吗】:……
【.】:把爷爷一起搬过来。
【这个月的贷款你还了吗】:谢谢。
搬家公司来了七八个人,一直在顾可温家进进出出,帮忙打包物品。
可一贫如洗的她哪有那么多东西可搬,加上她和吴叔、护工胡姐,一人抱一个箱子还得留两个人在原地干看着。
顾可温:“大哥,这个烘干机别拆,这是房东的。”
顾可温:“大哥,那个电饭煲不行,那是房东的。”
顾可温:“大哥,微波炉不能搬,那是房东的。”
几个大哥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事可干。
妈妈和奶奶的书画作品繁杂,顾可温也不放心让别人经手,全都自己封存、搬运。
昨天晾晒的衣服也没干,顾可温暂时将它们放进烘干机里,快出发了才把它们收进箱子里。
她去卧室给爷爷穿戴整齐,伏在爷爷膝盖上轻声说:“爷爷,我结婚了。”
爷爷眼里充满了陌生、怀疑和戒备:“你是?”
“爷爷,我是可温啊。我回来了。”她不想再演赵管家了,接下来一年,她的经济压力会小一些,让爷爷知道她从国外回来了,也挺好的。
“……可温?”爷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怒意翻天又隐有泪光,“谁让你回来的!谁让你回来的!赵管家呢!赵管家在哪里!”
老人家枯木般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去锤轮椅的铁扶手,发出叮铃咣铛的声响。
这两年以来,爷爷偶尔也会认出她,每次都是这样的反应,每次都维持不了多久,便又想不起她了。就像,在爷爷眼里,她好像每天都长得不一样。
顾可温心疼地按住爷爷的手,爷孙俩抱头痛哭一阵,才推着爷爷离开卧室。
搬家公司的车跟着宾利,一路顺畅地到了君临华府。
司机吴叔和保姆廖阿姨指挥几位大哥搬东西进去。
顾可温点开她和吉明辉的微信聊天窗,界面停留在前天晚上,他说他去世纪天堂接她下班,但是会晚几分钟到。
她想把她结婚的事告诉吉明辉,可是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陈述这件事呢?
难道要去演一出求而不得的苦情戏吗?亦或是告诉他她攀上了更高的枝,借此来践踏他们的过去?
进一步来说,就算他知道了,他就会忽然放弃联姻,不顾一切地要跟她在一起吗?
不可能。他不会。他什么都不会做,却可能讥讽她、看不起她。
从她选择为了钱跟钟辞结婚开始,她和吉明辉的故事就彻底结束了。
顾可温缓慢又无比坚定地点进吉明辉的微信头像,将他放进了黑名单。
“太太,”吴叔走到她身边,“老板说打不通您的电话,让您把他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顾可温尴尬地抿了抿嘴,赶紧将钟辞的手机号移出黑名单,又给他回了个电话。
“你找我什么事?”
“到家了?”他们的“家”当然是指君临华府。
“嗯。”
“我只是想提醒你,我没有刚结婚就分房睡的习惯。”
“……知道了。”
得到她的回答,钟辞挂断电话,一颗心都飞回了家,根本无心上班。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待在一起。
这是一场跨越十年的预谋,他终于得逞了。
一见钟情的从来不是顾可温,是他,也只有他。
以前他没有资格和她在一起,所以一直压抑、忍耐,但现在不需要了。可他也不能显得太急迫,顾可温遭遇巨变之后,恨不得变成一只鹌鹑躲起来,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他,连借钱都没有。
他偷偷和他从前的朋友做生意,透露给她朋友他的意思,让她主动联系他,请求他的帮助。
可她却说“他们有病”。
钟辞把玩着手机,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电话挂断,顾可温顺手把吉明辉的手机号也放进黑名单里。
吴叔和廖阿姨帮她一起把装衣服的箱子搬进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左侧是钟辞的衣服,右侧挂了一些新买的女装,大部分还是空置的。
她看了眼衣服的缝标,都是她的尺码。她带来的衣服不多,全挂上也仅仅只占了一半的空间。
等她收拾完衣服,廖阿姨又带她上三楼,“三楼有画室、琴室、健身房,先生嘱咐我让我一定要带太太来看的,有什么需要改动的,都听您的安排。”
顾可温推开画室的门,窗侧放着画板架,画板架旁边有一方长桌,长桌上放着崭新的、还未开封的颜料,连画笔也是挑的她以前常用的牌子。
隔壁的琴室里满满都是乐器,窗边的三角钢琴透着一股晶莹剔透般的奢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有些微的反光。
——他知道她喜欢光,画板和钢琴都放在窗前,是为了让她画画弹琴的时候都能沐浴阳光吗?
顾可温掀开琴盖,轻轻按了几个琴键,音色清澈、干净、响亮,没有一点滞缓,不知道比世纪天堂里那台直立式钢琴好了多少倍。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睛里涌出来。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她又不敢确定,更不敢回应。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挣他的钱,岂不是在利用他?他说话总是那副嘴脸,想来也不一定就是喜欢她。这些不过是花钱就能办好的事,而对现在的他来说,钱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兴许……兴许这是他新想出来的计策和手段,让她沉溺之后,再将她重重抛下,以此来报当初她玩弄他感情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