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良瞳孔骤缩,暴怒拍案,桌案上的茶盏瓷片飞溅,
“看在你阴鬼司的面上,我容你带他走,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恩将仇报!”
“装傻?”纪温醒的目光锐利如针,牢牢钉在陈最良脸上,一字一顿,“把他胸膛里那把剑,还回来!”
“剑?!什么剑!他当年赤条条来,白占几十年香火!我没让他加倍偿还已是仁至义尽!你休要胡搅蛮缠!”
“既然装傻,”纪温醒目光灼灼,
“那为何城隍庙内阴气灼灼,怕是城隍爷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陈最良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强作镇定,
“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他不再废话,猛地一挥手,
“既然你执意搅局,那就都留下吧!”
“啪!”
门窗轰然紧闭!殿内骤暗!
一股强大、带着阴冷气息的结界能量如泥沼般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瞬间困住二人!
“陈最良!你敢私囚鬼差?!”纪温醒厉声喝道,手中掐诀试图破开结界,青芒撞在无形的壁垒上,却如泥牛入海。
“鬼差?哼!我堂堂城隍失踪几十年都无人过问,一个小小鬼差算什么东西!”
陈最良冷笑,法力催动,结界进一步收缩,压力陡增,“今日也让你们尝尝被囚禁的滋味!”
“放她走!欠你的是我,与她无关!”
陈最低吼,体内被压制的怨气受激翻腾,丝丝缕缕的黑气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渗出,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不祥的黑雾中。
“放她去搬救兵?当我傻吗?”陈最良嗤笑,再次加固结界。
“陈最!停下!”纪温醒急得大喊,
“怨气再失控,你就彻底完了!徐秋夫的话你忘了吗?!!”任务时限像悬顶之剑,陈最无论失去仙脉还是被怨气吞噬,她都前功尽弃!
“是我拖累你,”陈最看向她,眼中带着歉意,那翻腾的黑气骤然暴涨。
“等我撕开这笼子!”他不再压制,全身力量混合着狂暴的怨气轰然爆发狠狠撞向结界!
“陈最!停下!”
“轰——!”
结界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好一对亡命鸳鸯!”陈最良又惊又怒,脸色铁青,疯狂催动神力修补,
“隐藏得够深!可惜,都得给我留下!”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结界上,裂痕迅速弥合,压力倍增。
“陈最良,你等着!”纪温醒被强大的压力逼得半跪在地,声音却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厉,
“你以为没人盯着我的行踪?很快就有……”
她话音未落——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
正殿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连同门框,瞬间化作无数裹挟着金红碎屑的木块,炸开了!狂暴的气流卷着烟尘冲入大殿,吹得人睁不开眼。
烟尘弥漫中,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惨叫着,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抛了进来,
“咚”地一声砸在陈最良脚前的地面上,又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正是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抚州土地爷。
“哎哟…我的老腰…我的胡子…”土地爷蜷在地上,哼哼唧唧,痛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但他顾不上哀嚎,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那破碎的大门方向,捣蒜般疯狂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小…小爷爷饶命!饶命啊!小的…小的真没骗您!他们就在里面!就在里面啊!”
殿内死寂。
陈最良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来。
纪温醒和陈最循着土地爷磕头的方向,透过渐渐散去的烟尘,望向那被暴力破开的巨大门洞。
刺目的天光从破口涌入,勾勒出一个逆光而立的少年身影。
烟尘缓缓沉降,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破洞外涌入的刺眼光线,一步步踏入。
墨发束带,玄衣劲装。
一张脸俊美得近乎凌厉,剑眉星目,薄唇紧抿。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深处,熔金般的暗芒流转,冰冷、漠然,带着尚未收敛的暴戾!
走进屋内的少年的目光,穿透烟尘与混乱,瞬间牢牢锁定了被困的纪温醒。
那熔金的瞳孔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他无视磕头的土地,无视惊骇的陈最良,甚至无视了周身黑气翻腾、状态极不稳定的陈最。
径直走到结界边缘,离纪温醒仅一步之遥。
他微微歪头,盯着她,薄唇轻启:“阿姐。”
他伸出手,五指修长有力,轻易穿透了坚固的结界壁垒,目标明确地抓向纪温醒的手腕。
陈最看着那少年轻易撕开自己拼尽全力也撞不破的结界,
“他是?那小鬼……”
他周身翻腾的煞气都为之一滞,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为什么?是那双金色瞳眸中闪过的敌意,还是他对她毫不掩饰的偏袒……
他不知道,只呆楞在此处,直勾勾地看着,
他目光聚焦在那少年抓住的手腕之上,纪温醒被他轻而易举地带出了结界,怎么不过半天的时间,这小鬼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更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周身翻涌的黑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甘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