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这是叶微阑今天发的朋友圈,照片是她半坐在月沼边石砌的围栏上,还有几张清晨的南湖,以及她和李文琦的合照。
白雨眠给这条朋友圈点了赞。她知道那是一个好地方,让叶微阑这么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去了,也能生出几分文艺的情愫。
叶微阑大概是看见了她的点赞消息,很快来私聊她:
【宝贝,这里真的好美,无论什么时候你想来,我都愿意和你再来一次!】
白雨眠看着那串方方正正的文字,却能感受到叶微阑那颗无论自己身处怎样的环境,却时时为她着想的真心。
她没有催着自己这次和她一起去安徽,白雨眠明白叶微阑不想逼迫自己做任何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在世俗层面上可以用“我都是为你好”来一言以蔽之。
有时候,白雨眠会觉得叶微阑把自己的所有耐心都给了自己,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时时给自己带来欢乐和幸福,很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的情绪,唯恐自己哪天情绪低迷,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她。
白雨眠为这样的真心动容,也很积极地回复叶微阑:【我一定会去的,希望你也能好好享受你的假期。我很好,就先别担心我啦。】
蛋糕很美味,或许是她心理作用,总之今天白雨眠很快乐。
她给赵兰英打了个电话,得知母亲这会儿一个人在家,白雨眠打包了一个小蛋糕,打车出门。
“不过节不过生日的,买什么蛋糕呢?”赵兰英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很高兴地把那蛋糕收下了。
母女二人在家坐了一会儿。赵兰英看了眼挂钟,十一点过了,问白雨眠:“在家一起吃个饭?”
“好。”白雨眠今天没什么要忙的,正好和赵兰英待会儿。
赵兰英走去冰箱里拿出早上去菜市买的新鲜蔬菜,又拿一个大碗过来。母女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摘四季豆。
“你爱吃这个,我没记错吧?”赵兰英习惯根据家人的口味买菜,孩子们爱吃什么,她就买什么。后来哪怕孩子们都走了,人走到菜市,还是习惯拿那老几样。
“嗯,要吃干煸的。”白雨眠喜欢吃四季豆,尤其是加干辣椒炒的,“要用干辣椒炒。”
赵兰英盯她一眼,宠溺的口吻:“吃不得辣,偏偏又无辣不欢,你说你这孩子怪不怪?”
白雨眠也赞同母亲的话,“是挺怪的。”
“爸中午不回来吃饭吗?”她好久不在家住,但也了解父亲除了常规的教学任务,偶尔放假也需要去办公室坐着处理一些事务性工作。
“他啊,战友生病了,去南京看战友去了。”赵兰英叹了口气,不知是叹父亲的奔走,还是叹世事的无常。
“严重吗?”父亲的战友她不是都认识,但听到别人生病,下意识的反应是关心病情。
赵兰英没什么生气地摇了摇头:“悬了,骨癌,要做什么骨穿刺,整个人痛不欲生。”
白雨眠在书上看过骨癌患者的自述,那种痛是作者即便经历后,十多年过去了,仍然不敢也不能细细回忆的痛。
她听得心脏揪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庆幸,母亲的风湿相较于身边的老年病,算是比较轻的了。
“妈,你在家无聊吗?”白雨眠突然很想鼓励赵兰英也出去走走,趁她现在身体还不错,还有行走的力量。
“无聊什么?”赵兰英像是听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论调,“我一天要买菜做饭洗碗扫地的,忙都忙不过来哦。”
白雨眠就知道她会说这些,直接忽略这些可以克服的因素,继续追问:“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她想了些对老年人有吸引力的风景名胜,一一向赵兰英列举。
赵兰英听她一个个点子往外冒,逐渐动摇了,“那,那我出门了你爸怎么办?”
“他可以和你一起去的。”白雨眠答。
“哎哟,他肯定不愿意,他还要工作。”赵兰英又推脱。
“那就你自己去。”白雨眠同样坚持。
“那谁给他做饭呢?”
白雨眠很想说他是个独立的成年人,肯定不会饿死自己的,又觉得这样说赵兰英也不会放心出门,只好承诺:“你出门这几天,我过来做饭,我正好学学手艺。”
赵兰英对于修复他们的父女关系还是很执着的,嘴上说着不管了,但心里一直很在意。听白雨眠这么一说,她心里的疙瘩顿时就消了,拍手叫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雨眠赶紧回家,收拾了一行李箱自己的衣服,又赶在小豌豆下课前把蛋糕给他送去,最后又回家来提行李。
她同样给边晟留了张便笺纸:回父母家一趟,归期不定。
坐在回家的车上,白雨眠觉得自己这是一箭双雕,不对,是一件三雕。
一来可以解放母亲,让她去看看想看的风景;二来努力一下,修复修复僵硬的父女关系;三来,则是短暂逃离御景湾,好好体会一把被追的感觉。
经过昨晚那一遭,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边晟共处一室。否则,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床上去。
白雨眠给赵兰英报了第二天一早的团,地点是母亲自己选的。白雨眠有印象,她还在读书的时候,母亲随着父亲去过那地方,不免问道:“那地方这么有意思啊,去了还想去。”
赵兰英说:“其实那次我就待在酒店,哪里也没去成,你爹一天就开会开会,哪里会有时间出去逛呀。”
白雨眠没再说什么,挑了个口碑不错的小团就给她报上。
晚上和母亲在房间收拾她的行李,边晟打电话过来,白雨眠走到阳台去接。
“玩离家出走上瘾了?”边晟看着空了一大半的衣帽间,一时又气又笑。
白雨眠很认真的语气:“没有啊,我妈要出去旅游,我就回来给我爸做几天饭。”
“那以后吃完晚饭我来接你回家。”边晟走到茶桌上捞起车钥匙往外走。
“别别别,我都洗过澡换上睡衣了。”白雨眠琢磨了一下激将法:“你一天就想着那个,说明你不是真的喜欢,只是为了发泄。正好这段时间,让我们各自冷静下来想想,究竟是身体契合,还是灵魂伴侣。”
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冰冷的“行”。
在家里和他待在一起,他的干扰性太大,白雨眠确实是想自己安静几天,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