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观峰台。
当乌骨衣从陆晏禾住处走出时,院外的站着的两人纷纷抬眼朝她望过来。
她就着庭院中的月光瞧清楚了那两人,见是江见寒与谢今辞,不由得哟了声,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都在这里等着呢?”
“今辞也就罢了,明日就要离开这观峰台了,江持戒现下不忙?”
江见寒对乌骨衣的阴阳怪气恍若未觉,先行上前一步,神色严肃问道:“如何?”
“什么如何?”
乌骨衣将手中的药匣提了提,眉尾上扬,好笑地看着他。
“那小子运气好,被魔族盯上了还能活下来,倒是因那魔族的天魔界的缘故精神受到了创伤,怕是今晚都未必醒的来。”
“怎么,江见寒,你怀疑我的医术?瞧不起人?”
江见寒面色如霜,盯着乌骨衣,听出她话语中的插科打诨,于是直接了当开口道。
“我说的,是你是否能看出陆晏禾收的那徒弟的不对劲?”
“咳。”
他身旁的谢今辞含蓄地咳嗽一声,脸色略有些尴尬。
“江前辈,师尊她今日便已表明态度,您就不必再深究了罢。”
乌骨衣不清楚今日陆晏禾与江见寒之事,闻言起了兴趣起来,脸上笑容放大。
“看不出来啊,江见寒你还是这般热心肠之人,连里面那位收什么徒弟都要管?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江见寒眸色沉沉,目不斜视,说出来的话却如石破天惊。
“她收谁都可以,但不可收一个魔为徒。”
话落,乌骨衣与谢今辞皆是一愣,二人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底的惊愕与疑惑。
谢今辞还算冷静,立刻皱眉询问道。
“江前辈,此事想必是有误会?师弟他怎么可能是魔?”
乌骨衣则是更加直接,目露狐疑地看着他:“不可能,江见寒你莫不是魔怔了?”
“他若是魔族,我会探不出?见到他的第一日便已杀了他,你说他是魔,可有何依据?”
谢今辞与乌骨衣皆是医修,也都亲自替季云徵瞧过,都不曾从他身上察觉出异样,即便有魔气的痕迹,也都只是他被魔族所伤导致,而非本源魔气。
他们还不至于分不清本源魔息与外来侵蚀入体的魔气。
江见寒见他二人都如此笃定的模样,双眉皱得更紧,面色愈加冷了几分。
“没有直接依据,但苍虬剑有异。”
他的直觉在见到季云徵之时便已出现强烈的示警,他实在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脑中几乎是立刻冒出了个荒诞的想法。
能让他有如此敌意的最大可能便是——这季云徵是魔。
只有与魔族对敌之时,他与苍虬剑才会同时产生强烈敌意与战意,甚至这次的感觉远超他面对普通魔族。
若季云徵是魔,那他绝非等闲魔族。
可他并未感受到季云徵身上属于魔族的专属气息,甚至不止是他,连对于魔族气息最为敏感的两个医修都没能发觉季云徵的异常。
他不怀疑乌骨衣与谢今辞的医术,但他同样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乌骨衣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当即问道:“这话你想必也和里面那位说过吧?她可有理你?”
江见寒沉默以对。
见他迟迟不回答,乌骨衣也明白了大概。
“行了,既然没有依据,江见寒,单凭你与苍虬的感应是说服不了任何人的。”
“更何况若他真是魔族,第一个容不下他的便是陆晏禾,哪里还需要我们动手?”
乌骨衣说完,就听得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陆晏禾站在门口,背着屋内的灯光,在她身前投下模糊朦胧的影。
“江见寒,说人坏话到底也要背地里说,哪有光明正大站在人家门口说的?”
江见寒尚且没有什么举动,旁边的乌骨衣看热闹不嫌大,见陆晏禾眼中盛满不悦之绪,挤眉弄眼笑道。
“你那徒弟又听不见,护犊子怎么护成这样。”
“你要再这样,我可真要以为你被他给迷住了。”
不是迷住,是你们再说怕是要出事。
陆晏禾很想扶额哀叹。
她心中佩服江见寒直觉准确,却也不希望他将事情彻底挑破。
辛栾城内,她原以为季云徵确为精神力过度损耗导致的昏睡,但是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
这可不是少年季云徵,是魔君珈容云徵,解决珈容弛一个小喽啰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恐怕是见着自己过来才装晕的。
她只得配合魔君大人演师徒情深的戏码,顺理成章地带他见乌骨衣。
但奇怪的是,乌骨衣竟然真的诊出他所受刺激过大以至昏迷的情况。
离大谱,虎落平阳被犬欺,毁天灭地的魔君怎么这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