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流转的光晕漫过北天门时,润玉广袖间尚沾着未散的星辉。夜巡天兵交接的铃声从云层下传来,他驻足整理腰间玉带的手指突然顿住——罡风里混进了一丝不属于天界的凛冽。
黑影如鸦羽掠过蟠龙柱,一团绿雾从云层裂隙中袭来,蒙面人出手狠厉,润玉旋身避开,脚下紧追三五步,润玉伸手欲捉,却见对方袖中甩出枚赤红物件,还未看清是何物,便已有热浪袭来。润玉本能凝出冰盾相抗,却在水火相撞的刹那,面前轰然炸开。
星河流淌的声音在北天门上空凝固,润玉指尖尚未散尽的星辰之力泛起幽蓝微光,说不清到底是哪股力量,竟将星穹扭曲成漩涡。
润玉意识丧失之前,只看见自己白衣上绽开的血花比黄昏的晚霞更艳。在冰火交织的雾气中,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纸鸢,跌下北天门,也跌进了遥远的明天。
西海。
海浪奔腾。
海面穹顶之上裂开一道不寻常的缝隙,银白龙影裹着冰火交织的流光重重砸入海中。
敖寸心甩着龙尾拨开一丛海葵,袖中的鲛纱接住了下沉的白龙。
珊瑚礁后,那白龙的伤势令她倒吸一口凉气:左侧龙角半截断裂,逆鳞位置鳞片缺失,龙鳞剥落处翻着狰狞伤口,龙须无力地随水流飘荡,最骇人的则是那粼粼龙尾,缠绕着一些奇异的碎片,那些发光的星砾正不断割开新伤,但渗出的血珠却并不下沉,反而随着时间流逝同那些碎片一起重新融入龙尾,消失不见。
龟丞相闻讯赶来时,敖寸心正化出人形抱着白龙龙首,她倔强开口,“龟爷爷,这次可是同族…能救。”她边说边掰开龙嘴塞进颗冰魄丹,嘱咐着跟来的侍从,“轻些抬,他伤口有火毒反噬,赶紧把父王私库那坛千年雪蛤膏拿过来。”
三日后,子夜的海潮声涌进殿内,敖寸心正往药池中添第二株水寒草,池底蜷缩的白龙突然泛起微光,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同族在几息之中,龙角化作流银消散,鳞片褪成素白中衣,垂落的龙须变成了散乱湿透的黑发,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化形了,还好还好,伤的不算重…”敖寸心赤足踏入药池,昏迷的人仰漂在水面,湿透的衣料紧贴着嶙峋的腰腹,露出左胸处狰狞的逆鳞伤。
敖寸心伸手去托他后颈,月光恰在此刻穿透水晶穹顶,男子毫无血色的面容突然清晰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矛盾的存在:分明是昏迷状态,周身却萦绕着不可触碰的清冷;失血的唇色像褪色的朱砂,偏偏眼尾天生一抹薄红;眉骨如雪川裁就,鼻梁高耸似毓秀的山峰……三公主搓了搓了自己发烫的脸颊,眸光闪动。
第一缕晨光染红海平面,敖寸心终于将他移至寒玉床。男子在挪动中衣襟散乱,瞧着好似被欺负了一般。寸心沾着药膏的手指悬在半空,看着晨曦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暖色,她小口小口吸气,疑惑分明是如常的朝阳,怎晒得今日殿内偏偏热了两分。
更漏点滴中时间流逝,敖寸心看着床上的人,鬼使神差地抚上他冰凉的指尖,“不知你到底…”话未说完,室外掠过的游鱼突然撞上窗沿,惊得她迅速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