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漾:“没想到你竟然信这些东西。”
男人思量着,颇为好奇地询问她,“溪烟棠小爷真是好奇你的胆量,当初横剑逼亲的时候胆子可是大得很,怎么如今这点小事就让你乱了分寸?”
溪烟棠歪头横他一眼,撇撇嘴,实话实说,“你能跟我娘比?”
江春漾听这话气笑了,耸耸肩,无奈道:“好好好,你这人怎么没点感激之心呢?”
这次换她走在前边,冬风吹散了发丝,头上的珠钗摇曳,她回眸望去,眼底的疏离再次涌了上来,“交易罢了,何来感激?”
……
直到空灵的钟鸣再次响起,已经到了亥时末。
天一早便黑了,明月悬挂,两人在宁安寺上上下下整整转了半天,溪烟棠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未寻到,她神情恹恹,连晚饭都没吃,就躲回房间沉沉睡了。
江春漾知她心绪不佳,也没打扰,给她留了独处的机会,自行回了房。
白烛燃了一根又一根,月色愈发明亮,在几近子时钟声再次传来,江春漾发觉时间差不多了,推开窗子向溪烟棠的屋子喊了喊,良久,不见任何回应,他便知晓溪烟棠睡熟了。
男人低头一笑,关上窗子。
可算将这个小白兔熬累了,白日有溪烟棠跟着,他根本没机会与方丈多说一句话,为了不让溪烟棠怀疑,江春漾只得顺着她,跟着她一同找。
白日他与方丈一面之缘,想来今夜他定会在大雄宝殿等他,想罢,江春漾立刻动身踏着月色而去。
大雄宝殿的门半开着,金身笑目的佛像在月色下竟生出几分威严,江春漾推门而入,整个大雄宝殿只余一盏长明灯还燃着,冷风自门缝而入,烛火跳动,殿内明明灭灭,飞檐风铃的叮咚夹杂着方丈的话语传了过来,使原本神圣的殿堂,竟有些可怖。
“这么晚了,不知世子寻老衲何事?”
江春漾勾唇一笑,没着急回复他,反而悠哉悠哉地走到桌前,拿起一侧的摇签筒在手中把玩。
哗啦声骤然响起,不过片刻功夫,一根签落在地上,男人迎着月色捡起来,漫不经心道:
“我今日抽的是上上签,看来方丈要帮我了。”
方丈轻哼一声,“具老衲所知,世子不信这个。”
“但方丈信这个。”江春漾举起签子答非所问,纨绔的外表下,一双桃花眼清明潋滟却酝酿霜雪。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江春漾懒散转身,只见方丈从佛像后走出,袈裟在月色下泛着一层光晕,似被神灵护佑。
见人出来了,江春漾没必再卖关子,双手抱胸,顺着刻满经文的玉柱一倚,慢悠悠道:
“你应该知道溪家儿媳柳如荫关在哪吧?据我所知,江城不少世家与你暗中联系,
毕竟世家要脸,家中若出了逆女或不孝的儿媳,以清修之名送至庙宇惩治,既不会使世家颜面扫地,又更有说服力,彰显世家教导有方。”
方丈:“是为了今日那女娃?”
他抬手捋了捋垂下的白胡,眼底划过一抹精明,“稀奇,江城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竟也有为情折腰的一天啊。”
江春漾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地开口,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随你怎么想,我只要这个消息,否则,小爷也不介意给宁安寺多添些香火。”
听出了话外音,方丈随即挂上笑脸,拿起殿前的长明灯将烛火点亮,烛光将方丈的影子拉得老长,待到屋内渐渐亮了起来,
方丈才讨好道:“好说好说,世子不过要个消息,老衲这就将记册本子找出来,还望世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寺也并未做些犯法之事。”
闻言,倚柱少年点点头,眉峰微动,又换了副说辞,“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消息,而是你,要在不经意间将消息透露给那个丫头,你可明白?”
“这……”方丈有些为难,那丫头又不是庙宇中人,又要在不经意间透露,似乎怎么做都有些刻意。
见方丈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春漾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接着道:“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剩下的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
“好,此事老衲帮世子办好,世子可要……”方丈话还未说完,便被江春漾不耐地打断,少年眉眼一抬,眼间生出倦意,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一直说你烦不烦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留方丈一人驻足在硕大的殿内。
真是想不到,他就这么将软肋送到了老衲手里,不知这个消息在将军府值几位数?
思量至此,方丈眯了眯眼,稳妥起见,还是先将事办好再卖消息,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