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一堆碎片去四处寻找能修复琉璃瓶的地方。
炼玲珑的哥哥那时恰巧跟了一个官窑师父在学艺,就遇上了沈毓栖。
炼祯答应沈毓栖,会想办法为她修好这个瓶子,那时候沈毓栖才从江南过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炼祯是什么身份,便单纯地自报家门,叫炼祯修好以后送到府里。
这么一来二去的,二人就熟络起来。
后来几人玩开了,炼祯这个实心眼的孩子,总是会被精怪的沈毓栖欺负,旁的人看来炼祯就是傻,但真正细心的人能发现,炼祯其实一早就动了心。
“炼祯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有心,为什么不来提亲?”沈意之问。
炼玲珑轻嗤一声:“为什么?你们一家子都有毛病,一群脑子坏掉的家伙,谁知道小栖发什么疯,她说情愿嫁给尊州刺史那个老头子也不嫁我哥。”
沈意之猛然心里一惊,难道,难道是因为沈毓栖有了身孕?
她不知这个想法为何突然冒出来,从来没有人透露过这件事,但她就隐隐有这个感觉。
这个孩子是谁的?
有些头痛,炼玲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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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之跟随莫允修再去尊州时,尊州刺史已经死于一场意外,沈毓栖作为填房,没得到什么好处,沈意之带了些自己的嫁妆去给沈毓栖,才发现这个曾经恣意快乐的姑娘竟被蹉跎得憔悴不堪。
她的儿子已经可以四处跑着玩了,看着模样俊俏的小公子,实在没办法把他和那个老头子想到一起,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当年的事情。
这个时候,沈毓栖也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很自然不遮拦地就说出了实情:“炼祯的呗,还能是谁的。”
“那为何不嫁他?”
“我怎么嫁?”沈毓栖盯着面前蹲在地上玩小虫子的儿子,真是像极了炼祯,她继续道:“国公大人一向不喜欢我,觉得我带坏了他家姑娘,又拐跑他的儿子。”
“炼祯为了我已经跟国公大人闹过很多次矛盾了。”
“国公让他去御史台,他偏偏进了兵部,跟在那个心狠手辣的摄政王手底下。”
“现在他们家不像家,都是我害的。”
沈意之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懂过沈毓栖,此时的沈毓栖洒脱地讲着这些当初都不愿意说出来的话,看上去太陌生了。
“那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吗?”
“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肯定无论如何都要娶我的。”
“我总不能气死国公爷吧?”
沈意之想想国公大人那古板的模样,倒觉得真有可能会被气死。
但还有个千卉夫人啊,总不至于。
沈毓栖自嘲一笑,“千卉夫人也不喜欢我,她觉得我一点也不像个闺秀,不如姐姐,琴棋诗画样样不通。”
沈意之揣着满腹愧疚出了沈毓栖的别苑,还没走远,就看见一俊美男子高头大马骑行而来,将马儿丢在门口,就冲进了沈毓栖院里,近了沈意之看清,这不是炼祯又是谁?
北部边境离尊州有些距离,炼祯看上去像是彻夜而来。
沈意之觉得,或许事情有了转机,她正要回别苑之时,路的尽头一个身影从眼前过去,竟十分眼熟。
沈意之追了过去,看见那人背影,觉得似乎是在很多年前就十分熟悉,男人很高,玉冠高束,似龙似蛇。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到了那人面前,抬眼一看,视线直直撞进了一汪深情的无波古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