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她得偿所愿,又害怕永远失去她。
滴答。
血液从嘴角溢出,唤回他一丝理智。
柳江白视线下滑,脚下地面早已被血色染尽,一条腿甚至已经屈折跪下。
原来破不了阵法,是因为他心有顾虑,不想徐盈回家的恶念作祟吗?
耳边忽的嗡嗡响动,搅得他周身的经脉胀动,连视野也开始变色。
柳江白甩了下脑袋。
“你走火入魔了。”
莫虚子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旋即提剑靠近几步,剑尖划过地面的金属音也随之靠近。
“是什么东西能逼乌龙剑走火入魔?”莫虚子在他面前停下,阴恻恻道,“是徐盈?你恨她一走了之,对你毫无眷恋?”
柳江白倏地抬头,充血的眼睛瞪着他,“不!”
“她放弃了你,你应当恨她。”莫虚子轻声道,“你应当,毁了这条通——”
嘭。
磅礴的内力瞬间爆开,冲翻本还在跟前游说的莫虚子。
柳江白将剑一扔,抬眸尽是不寒而栗的杀意,沙哑的嗓音摩挲几个字,“你敢污蔑我恨她!”
带血的手指扒住阵法外缘,柳江白顺势撑着身体站起,凝眸低语:“你活腻了!”
“了”字一落,柳江白手指一屈,无形的内力将阵法挤压扭曲,连带着阵法内的莫虚子也被压得直不起身。
莫虚子挣扎爬起,却被这股内力死死钳制住手脚,细密的刺痛随之传来。他吃力地抬头看了眼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无形剑?你竟然还成了?”
莫虚子几乎是气笑了,万万没料到这没练到家的乌龙剑,竟然没顺着自己的执念入魔,反而还越了过去,修成正果。
回应他的是狂乱的内力,与之抗衡的阵法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声,直逼后山。
准备偷袭的禁军猛得被这动静震飞,一同被波及的长公主更是吐了几大口血。
被捆着的周谦和一众护卫亦是咳血,待内息平缓,周谦才盯着观龙寺摇摇欲坠的屋顶,喃喃:“柳玄疯了!”
整条街都在摇晃。
石子从缝隙滚落,砸在台阶上,又被一脚踩成齑粉。
“将军!”一个中年男子遥观发出声响的荒寺,目光沉沉,“恐怕已经开始了。”
被唤作将军的女子面不改色地看向皇宫,冷静道:“宫里没事就行。”
“可是冀州军也快到了。”先前开口的副将急道。
谢媗瞥了眼城门外,压着那荒寺的声响出来的行军声渐渐逼近,她漫不经心道:“到了就到了。我又不管冀州军!”
她抬手一挥,副将立刻听令。
“就地休整,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宫。”
副将一愣,环视避开他们的人群,难以置信道:“在主街上休整吗?”
谢媗闻言点头,顿了顿补充,“从皇宫出来的人也不许靠近主街。”
副将见她如此散漫,更没有替君王分忧的半点心意,忍不住高声提醒:“将军,咱们是来勤王的,不是来包围皇宫的。”
谢媗瞥了他一眼,“李渠,湖州军主将现在是我,你想进宫勤王就去,我不拦你。”
李渠抿了抿嘴角。
他当然想进宫,可现在做得了湖州军主的人不是他了。他不明白知州为何突然将谢媗换成主将,明明他才是都监!
这谢媗仗着家里的势力还半途接了封家信,慢悠悠带军走到主街又不动了,分明就没把君王安危放在心上!
仿佛知道他的心思,谢媗不咸不淡道:“你克扣军饷多年,家里又藏着上好的盔甲和军械。上一个私囤军械军饷意图造反的人,也是你本家,十年前就已经按律斩首了。”
这话声音不大,却穿过主街上的每个角落,得知内情的人更是诧异地看向李渠。
李渠脸色大变,张口就要反驳,哪知谢媗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挽剑刺进李渠的心口,在李渠惊骇的目光中,谢媗又刺进几分。
血滴滴答答淌了下来,李渠的身体软倒在地,主街上的百姓窃窃私语,震惊又茫然,倒是湖州军只觉大快人心。
谢媗不紧不慢地侧目,“该怎么勤王,用不着你这个意图谋反的逆臣来教我!”
说罢,谢媗拔出带血的剑,目光扫向主街上的所有人。
“今日谋逆之徒把持皇宫,勾结各路兵马将帅,意图犯上作乱!我湖州军奉命围困贼子,剿灭逆臣,有靠近皇宫者,立斩!”
刚进城的冀州军正好听见这道军令,不由得看向自己的主将。
冀州军主将皱眉摸了摸怀中的调令,又疑惑地看向义正词严的谢媗,迟疑地让人停下脚步。
“那咱们也守着宫门吧!”
冀州军主将怀着满腹疑虑,下了决定。
毕竟他怀里那道调令只让他们火速进京勤王,至于具体怎么做,他向来很会偷懒跟队。
何况眼前做主的是谢家人,天大的事再不妥,也有谢家人顶着。
思及此,他郑重地朝着谢媗方向走去,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