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嶷不再征求越辛环同意,直接点头让林观跟着她离开。
徐羡嶷攥着图纸,对另一个生面孔道:“让那些要伸冤的百姓立即击鼓,告诉韩大人,奏请陛下主持公道,严审皇后与太子谋逆一案。拦住皇后再派人出城,能拖多久是多久。”
话落,被吩咐的那人立刻动身。
徐羡嶷又看向姜寻,“你脚程快,替我跑一趟观龙寺。若见小姐还在,就替我告诉她,涂利裕湖四州之军静候她回京。过往之事,我都会如实相告。若是她不在,就原路回来,此事再也不许提。”
姜寻听她这话像是在交代后事,心头一紧,“夫人?”
徐羡嶷催促地挥了挥手,“快去!我还要去一趟谢家。”
姜寻只得听令。
白日避开人赶路并不容易。
几个身手不错的人秘密前往观龙寺后山,周谦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人,心不甘情不愿道:“殿下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罪臣找个葬身之地吗?”
硕宁长公主刮了他一眼,冷笑道:“给你个机会,替我杀个人,你就还是大统领。”
周谦抿了抿唇。
昨夜宫宴他才被硕宁长公主算计入狱,今早又被她从狱中提了出来,秘密带到了这荒无人烟的荒寺,说出此等悖逆之言,想必宫中形势已然大变。
陛下深染旧疾,势力早就被皇后架空,唯一可以与皇后抗衡的长公主却出现在了这里。
看来是皇后技高一筹。
周谦三两下理顺局势,又看了眼几个没见过面的暗卫,猜到这是公主府养出来的侍卫,自己的手脚依旧处于被卸下的状态,想跑的念头行不通,便假意妥协道:“殿下想要罪臣杀谁?”
硕宁长公主并未回答,扬了扬下颚示意他看向脚下的荒寺。
荒寺人烟稀少,连鸟雀声都几不可闻。闷闷的鼓声遥遥传来,又被长公主的声音压下。
“十几年前,藏有平安王秘宝的顺天阙无端消失,与顺天阙有关的所有人也都被秘密处死了。之后,顺天阙旧址建起了一座无僧无像的寺庙,名唤观龙寺。”
周谦微微蹙眉,他听说过观龙寺,乃是陛下为了纪念神龙出手,压制妖邪张淑所建。
“观龙,关龙。陛下还是忌惮张淑,怕她再回来搅乱天下,才建寺压住顺天阙的痕迹。”硕宁长公主笑了笑,“可天变者能在此改天换地的说法一直存在。那个张淑遗孤,现在也在这里了。
“张妍以为掌控了皇宫,就万事大吉了,其实这里才是扭转一切的地方。拿下天变者,才能万无一失。”
周谦为难道:“殿下莫非是要罪臣杀了那个徐盈?”
硕宁长公主轻笑一声,眼神定定地锁定一个人影,“凭你还杀不了她。”
周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荒寺里走出个清峻挺拔的人影。
“柳玄?”
硕宁长公主:“你跟他交过手,应该知道他不该受伤。”
被再次揭开伤疤,周谦眼神不悦地扫了扫荒寺门口的柳玄。
“昨夜皇宫失窃,丢了玉玺。天变者徐盈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步,他又借受伤名义抓捕徐盈不力,实则替徐盈引开禁军注意,来这里做最后的赌注。我倒要看看,是她天变者厉害,还是我李家命不该绝!”
这几句话里的消息令周谦一惊,“玉玺丢了?”
同行的公主府暗卫亦是面色大变,纷纷看向长公主。
“慌什么!玉玺不在皇宫,张妍就成不了事,我们就还有机会。”硕宁长公主气定神闲地睥睨荒寺。
“殿下是要微臣,去杀了徐盈的助力柳玄?”周谦见她笃定,也自觉改换了称呼。他低头环顾自己的手脚,“可他是乌龙剑,微臣现在有伤在身,手脚也被卸了去,恐怕……”
硕宁长公主却勾了勾唇角,“不急,等他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会让你的手脚接回来,你再去杀。”
精疲力尽?
周谦眉头才皱,便听一阵闷闷的马蹄声。他目光顺着声音方向探去,只见一群黑压压的队伍气势汹汹奔来。
熟悉的黑甲映入眼帘,周谦不禁呵出笑声,“禁军。”
周谦越狱和长公主出逃的消息一传开,太子一党能用的人只有乌龙剑。
但乌龙剑早就生了逆心,他们一定会追着硕宁长公主留下的痕迹,来到这里。
“不止。”硕宁长公主眼底的快意燃起,“还有湖州军和冀州军,也在来的路上。”
冀州和湖州是京城的左右臂膀,君王有难,他们不敢不来。
周谦拧眉问道:“这二州军力脚程再快,赶到这里也得一日。那些禁军在乌龙剑手里,怕是撑不过一日。”
禁军的实力他最清楚,可柳玄才将他击败,他也知晓柳玄拿下摩诃门一众杀手,并非吹嘘。
硕宁长公主眉梢一挑,“谁说要一日了。”
昨日宫宴开始前,那份“李氏窃国”、“另有天命”之言被她上呈皇兄后,皇兄李易就秘召冀州、湖州两军前来京城,以防万一。
皇宫失窃后,印有皇后之名的黄金令牌和涂州祸事涉及朝臣名单,以及摩诃门受此黄金令屠杀胥国各行第一的事迹,都被一一放在皇兄枕边。
可惜了,那时皇兄昏迷,已被张妍把持,来不及拿住证据。她也被软禁在宫中,只能得徐信的消息知晓张妍谋逆计划的开展。
皇宫看守森严,好在她带的人恰好够她逃出来,只是可惜了她府里养出来的那些好苗子,这么折了。
想到这里,硕宁长公主眼神暗了暗,“李家的天下,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禁军队伍便齐齐将观龙寺包围,剑指柳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