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原优第一次看到传说中十恶不赦的罪人蓝染惣右介时,还是个正儿八经的死神。
两侧中央四十六室的监察人员排成整齐的长队,各个手执制灵叉用白色的头巾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鬼道众护在最外围,双手合十,吟唱召唤出粗糙的骨状通道,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浦原优被这阵势吓得有些不知所措,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沉稳,在众人的眼里从善如流地踏上骨道,一步一步迈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只差一步时,她突然听到了浦原喜助的声音。
隔得似乎很远,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耳畔。
“小优,保重。”
她想回头,想做出回应,但众人没有给她机会,脚底的白骨一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她跌坐在地,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只是觉得周围有点暗。
她有点害怕,只是有点而已。她的设定是不具备有过于强烈的情感,唯一明白的就是服从军令,虽然没人看守住她了,但人设不能崩。
拿出浦原喜助给她提前准备好的浦原牌灵子光球,即使打开灯光她也看不到这无间地狱里到底有什么,近处空荡荡,远处空荡荡。她默背地图,终于摸到了记忆中那根粗长的白色石柱,不远处冷不丁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尸魂界这次又放了什么东西下来?”
她被这低沉的声音惊得把手一甩,光球就咕噜咕噜地滚到蓝染惣右介的脚下。
“……呵,是你吗。”
他似乎认识自己的样子?
浦原优小心翼翼地摸着光亮前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恢复不近人情的冰冷,“您好,蓝染惣右介先生,我是浦原优,来自浦原商店,奉浦原大人和尸魂界中央四十六室之名前来无间地狱看守蠢蠢欲动的您,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你叫什么?”
“……”诶?
浦原优差点没露馅,愣了半晌又继续冷声道:“浦原优,因为浦原大人创造了现在的我,所以我从身体到名字都属于浦原大人。”
“……呵。”
借着光线蓝染惣右介终于看清了浦原优的长相,苍白如纸的皮肤,金亮的双瞳,黑色的长发绑成高马尾,面色如霜,定定地与他对视。
与后来的沈优唯一不同的便是眼睛和神情。
一身穿得中规中矩的黑色死霸服上挂满奇怪的道具,肩上趴着恰比兔的夹饰,腰间拴着死神代理证,手臂上还缠绕着诸如斩魄刀模型之类的手环。
花里胡哨。
蓝染惣右介闭上了眼,他已经解开了眼睛和嘴巴的封印,却没心思得纠结剩下的部分,出去和留着在他眼里就是一回事。懒懒地依着椅子,没兴趣跟浦原喜助计较崩玉人造人的姓名问题。
“浦原制造,原来是没有情绪的机器吗,不见得呢。”
浦原优脸上一热,不知如何回话,只能硬着头皮回复道:“我有权拒绝和您进行毫无意义的对话,来阻止您对我进行打着‘嘴炮’名义的人身攻击。”
“……”
不跟他说话,没趣。
他心烦意乱地别过头,拒绝承认这家伙是他费尽心思创造出来的崩玉。
浦原优就这么和蓝染惣右介对峙了几天,觉得对方和中央四十六室描述的那个颇具野心的男人有细微的差别,在她眼里,蓝染惣右介一直都乖巧又安静,几天下来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睡着睡着,偶尔醒来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终于有一天蓝染惣右介主动开口,沈优提起十二分的戒备,专注地听着他说话。
“……你很无聊吗。”
蓝染惣右介这一个月来亲眼看着对方把冰冷的无间地狱装饰成圣诞节前夜的温馨小家,四方八八六十四根封灵柱高挂着浦原优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球,那是一个赤橙黄绿青蓝紫,隔壁牢房受到光线波及的犯人恨不得当场蹦迪。
浦原优还在蓝染惣右介不远的位置的两根柱子间支了张吊床,每天坐在吊床上抓着把不知道哪来的坚果卡巴卡巴啃着,在他身周一丈为半径的圆里堆上土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时不时跑过来松松土像念经一样和花朵自言自语。
“我不会感到无聊的。”
“……”可你这不就是吃太饱的表现吗?
蓝染惣右介表情逐渐微妙了起来,“无间地狱为什么能种花?”
“浦原大人发明的,说是能吸收灵压长大。正好您身边灵力充沛,我就想拿来试试,没想到长势极好,再过几个月就有东西吃了。既然是利用您的灵压种的菜,那分你一点也不算什么。”
……好啊,又是浦原喜助。
蓝染惣右介又好气又好笑,“你不会是来无间地狱度假的吧。”
“不是的,我只是怕接下来两万年都要跟你待在一起,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不会觉得空闲。”
她还挺有觉悟,知道被关进来怕是就出不去了,就是语气里浓浓的嫌弃感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崩玉制造的人造封印机器,用来看守在无间不知为何越来越强大的他——因为只有崩玉在他身边时不会受到他的影响。
蓝染惣右介假装没有窥见对方眼里的几分惆怅,开始疯狂补刀,“凭你目前的实力,大可不必担心要跟我在这里待上两万年。我想出去的话,你今晚就可以和无间说再见,去更遥远的地方了。”
“那您自便。”浦原优抿了抿嘴,“我是为您而生的,为您而死也是自然。只希望您杀我的时候留个全尸,别冲着脸打。”
……这三观歪得没边啊,他突然开始思考浦原喜助到底给这个人造人灌输了什么观念。
不过,为他而生这个说法,他很满意。
“你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
“你刚诞生的时候。”
浦原优思忖良久。
“第一眼看到的是浦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