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被我惊到,仰着头,后来激烈回应我。这寒凉的雪天,他的鼻息很烫。
我捧着他的脸,看着他呼吸不平的样子,抿嘴笑。
纪春山眼神温柔,看得我几乎融化。
“学坏了。搞忽然袭击。”
我嘿嘿一笑。这山野间,茫茫天地间,仿佛只有我和他。我也大胆起来。
我帮他整理围巾。
他眼睛看着的动作,悠悠说:“委屈你了。”
“什么?”
“我身体残疾。”
“不委屈。”
“我争取变好些。”
“那是肯定的,你要加油。不过也不用太心急。”我担心他之后又摔倒受伤。
“我好点了,我带你出去玩。”
“我要上班。”
“……”纪春山停了一下,仿佛忍了忍什么,说:“那我等你的假期。”
我们笑着聊着,在大雪中看着静静的湖水。靠近岸边的部分已经结冰,湖心还没有冻住。
纪春山笑说:“我们此刻像不像《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我说:“千年的雪与今日也别无二致,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同张岱看的是同样的雪。”
他哈哈一笑。
“张岱可没有我幸福。我有佳人在侧”
纪春山的松弛从容,我从来没有过。我还是担心地时刻关注他的身体,怕他受凉。
“冷不冷?要不要回去?”
“柠柠……不要煞风景好不好?”
“我怕你又着凉生病。”
纪春山抬头看着我,半晌,笑笑:“怕来怕去,还怎么享受生活。生病、摔倒、低落,都会发生,不能因为它们还没有发生,我们就因为预设的困难,而影响当下,不是吗?”
他语气平静,几乎没有波澜。我却被他寥寥几句话而感动。他曾经因为自己残疾而一蹶不振,然后慢慢走出来,坦然接受现实,如今反而在安慰我。
“好。那今日,就不急不慌,静看雪中的山景湖光”
我从他身后弯腰环抱住他。
他手臂动不了,只能侧头用脸颊蹭蹭我的脸。
我还是心疼的紧。
他仿佛能感应我在想什么。
“左手快好了。今天这样固定也是医生建议,这样好的更快些。最近几天稍微麻烦一点罢了。”
“嗯。”
“我的护工工资很高知道吧。”
“知道啊。”
“刚好最近给他们加大一些工作量,免得他们工作不饱和。”他谐谑说着。
我知道他的护工均是训练有素且有康复医师资质的。月薪怕是我工资的两三倍不止。后来他虽然恢复很多,也一直请他们照顾,他自己能做的事,一般不会依靠护工,所以他状态好的时候,护工的确没什么工作。
纪春山看着我笑说:“我就剩一只手臂是好用的,现在也动不了。确实……有点惨。最惨的是,如此盛景,我想抱身边美丽的姑娘,这都不行。”
我嗔怪打他。
他坐在轮椅上动不了,还这样打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