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把泡面拿近,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生产日期后,却发现这桶泡面已经过期。
我凑近姜伶,指指生产日期,跟她说这泡面已经过期了。
姜伶挠了挠后脑勺,说那怎么办。
想了想又说,这位老婆婆应该也不是有意的,这种地方来的人太少了,这些泡面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估计她也没留意到已经过期了。
我被姜伶说得心一软,想起以前看过的食品安全相关科普,便说没事,这种东西,只要在肉眼上看去还没完全变质,就还能吃。
我说着便压了张十元钱的钞票在柜面上,撕开泡面桶的塑封膜,陆续往里面加调料。
放柜面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姜伶发来消息说:
[宝宝好善良]
[好喜欢][害羞]
我瞄一眼,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但还是忍不住调侃:
[面对面还发消息?]
姜伶捧着手机回复:
[那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得,这时候就知道不好意思了。
老婆婆收好钞票,替我们的泡面桶加了热水,咧嘴笑了笑,露出零落的几颗牙齿,指指边上的小马扎示意我们坐下。又说了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捧着水壶坐到屋子外面去了。
三分钟倒计时结束,泡面好了,姜伶端着泡面桶,弓着背坐在小马扎上,眼神却落向门外。
从我们坐的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老婆婆的背影,在风中颤颤巍巍。
姜伶突然说:我想我们可以做点什么。
吃完泡面,我们驱车离去。
两三个小时后,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土房子前。
姜伶手上拿着玻璃贴纸,和老婆婆一阵连比带划地沟通过后,踩着凳子,把贴纸贴在了土房子的玻璃窗上。
刚才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们回了榆林市,找了家打印店,选了最醒目的红色,把“内售食品”“热水免费”几个大字打印成了玻璃贴纸。
眼下,有玻璃窗上这几个大字提示,语言不通的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就不怕以后路过的汉人心生顾忌了。
利好了以后路过的行人,也利好了这位老婆婆。
姜伶张贴完贴纸,从凳子上下来,拍拍手心,意有所指地看着我。
我就走上去,揉了揉她的头:“好棒好棒。”
哄小孩的语气,我故意的。
但姜伶这次没有害羞,姜伶很受用,还扬着头来蹭我的掌心。
她的眼睛本就亮亮的,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更亮了,又很乖,看得我心里一动。
老婆婆似乎不太明白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但看我们脸上带着笑,也约莫猜到了我们是做了点好事。
便招呼我们进了房子,给我们倒了鲜牛奶,用瓷碗盛着,一人一碗。
姜伶被这牛奶腥皱起了眉头,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我倒是挺爱喝的,就说你喝不下的话那给我吧。
喝那半碗的时候姜伶看着我,神色又变得腼腆起来。
牛奶下肚,腥香的味道在喉间弥漫,我回味着姜伶站在凳子上给窗户贴玻璃纸的样子。
那一刻她双手举高,衣摆也随之拉高一截,露出一截纤薄的细腰,在阳光下有一种柔软的白。
我好像总是被柔软的事物触动,有时候是小猫的肚子,有时候是水牛奶蛋糕,现在是姜伶的一颗心。
我想起已经逝去的焦虑心情,关于那两百块钱,关于对物质差距的担忧……那时候我陷在一种悲观的预期里,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心情也愈发坦然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像也只能这样下去了,我就是喜欢她啊,物质差距大也喜欢她,未来扑朔迷离也喜欢她。
没有办法啊。没有办法。要是人人都知道看到南墙就勒马往回走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在爱里磕破脑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