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负责的态度,他将人塞回了床上。
可就在他准备出门缓缓的时候,额前的发丝却是一紧,整个人便在措不及防间顺着那股力道,被轻拽着头发矮了下去。
没完没...?
额头处的温软一闪而过,像是个哄孩子的吻...
...宋澜玉忘了时间是什么时候开始流动的,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为什么。”
又听赵之禾答。
“送蘑菇入寝...的奖励...”
这回答泛着懒,相较于方才哄孩子似的吻,却是带了些散漫困倦的调调。
而撂下这句话,赵之禾就“砰”地一声把自己砸回了枕头里。
“艹...怎么转..转圈..”
宋澜玉听着这人小声嘀咕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直起身子,在黑暗中像座雕塑似地立在那,看了赵之禾很久。
直到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才僵硬地抬步,朝书桌缓步走去。
路过床尾时,他又看见了系在对方脚腕上那串鲜红如血的玛瑙。
那条链子莫名变的无比碍眼,即使对方很适合这样的颜色,但他想——
这条链子不该出现在赵之禾的脚上。
*
“操!”
宋院长望着被砸在地上的青金玉笔搁,看了眼面色像是要吃人的易铮。
又看了眼仿佛在自家后花园待着似的易敛,咽了咽口水,给出了个讪笑。
“宋院长直接把损失报给易笙就好,他会从易铮的生活费里扣的,不用担心。”
签完最后一个文件,易敛便笑眯眯地将东西放在了一旁,抬头朝坐在沙发上擦汗的宋廷和颜悦色地说道。
托着肚子的宋院长“嘿嘿”笑了两声,含糊着说“不用不用”,便起身想要告辞,却被易敛拦了下来。
“您不用走,我这里不会耽搁太久。”
说到这,他瞥了眼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面色阴沉划拉着手机的易铮,毫不在意地笑了下。
“直接叫保安把他拖走就行。”
易铮在那里低头刷着手机,闻言却是头也不回地冷嗤了一声。
“你前脚叫人,后脚老太太就会绑你去配种。”
他随手将手机抛到桌子上,撑着脸朝坐在书案后的人挑衅道。
“你信不信,易敛。”
空气静得滴水可闻,宋院长站在那,感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易敛给了他免死金牌。
“见笑了,处理完家事,我会去找院长先生。”
闻言宋廷如蒙大赦地松了脸色,出去时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
“你知道,这是联邦每五年一次的大型学术研讨会对吧。”
易敛批复着手里的文件,并未对自己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而感到丝毫的意外,继续说道。
“研讨会关系到宋廷下一次能不能连任,你也知道吧。”
易铮依旧反复给聊天框里的那个号码发着短信,一个个红色感叹号让他的心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差。
他望着没有回复的屏幕,这才面色冰冷地看向了易敛。
“我说了,我只是过来找人,你不放狗撵我,今天本来就该什么事都没有。”
他这话似是把易敛逗笑了,男人放下笔就朝冷冷凝视着他的易铮回望了过去。
“你应该庆幸,易铮,如果不是狗追你,追你的可就是子弹了。”
“那我还真挺期待。”
望着对方有恃无恐的表情,易敛的表情也渐渐淡了下来。
他不解地望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侄子,突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是不是有些过于黏着他了?易铮。”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还未等易铮变脸,就面色平静地说道。
“不用着急否认,我不是瞎子。”
说到这,他“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似的摸了摸下巴。
“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对你的疏忽,导致你产生了一些错位的雏鸟情结。”
易铮的眼睛眯了起来,不过这会他倒不像是方才那般暴躁,反而将身子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靠背,无聊地摆弄着手边的金犬摆件。
“易敛。”
他一边叫着自己叔叔的名字,一边慢悠悠地走过去,将那只造型古怪的金犬放在了对方的面前,诮声道。
“你是在嫉妒吧?”
望着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易铮虽是感到喉头一阵恶心,但却不无畅快地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压迫性地望向了坐在座位上的人。
“别人都叫你滚的越远越好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贱?”
那雕塑被易铮用手指摆弄着,朝易敛的方向推了过去。
“说实话,你还往他面前凑,我是挺惊讶的,你说你凭什么啊?凭你那只瞎了的眼睛,还是城墙厚的脸皮?”
他说话时,易敛全程都是笑着的,直到易铮像是说累了似地将那个雕像推倒在桌面上,易敛才出声笑道。
“那你呢?阿铮。”
易敛拿起旁边的茶杯盖捋着茶汤,在一室的幽香中缓缓开口。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世界都是自己的,但阿铮,小叔教你一个道理。”
他微微一笑。
“世上没什么东西是永远属于你的,人就更是这样了,尤其是像阿禾那种人。”
他也不顾易铮难看的脸色,端起茶汤喝了一口。
“你绑不住他的,不信就去试试吧。”
“啊——对了。”
在伸手握住易铮朝他头砸过来的雕像时,易敛歪头笑着补了一句。
“输了可不要哭鼻子,毕竟除了心软的阿禾之外,没谁有空去照顾你那些无聊的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