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也不多客套,先去看看锅要紧,刷满油一直在那烧着不会变色变形吗?啊啊啊贺明霁笨蛋!
她迅速拿了两瓶饮料过来,风风火火地扑向厨房。
贺明霁从书房出来,见客厅只有两位客人,扬了扬眉。
“她在厨房。”陈嘉言说。
贺明霁走了过去,推开厨房的移门。
侯青青大口大口地喝着冰镇过的芬达,满脑子都是橙子味的气泡,她觉得恰好撞上饭点实在不太礼貌,但和陈嘉言并不熟,小侯只好没话找话:“陈老师,景澄原来和她哥哥住一块儿,天啊开门那一下我真的好尴尬。”
“他们不是一起住。”
“啊,你怎么知道。但她哥哥还在做晚饭呢。”
陈嘉言笑笑,岔开话题。
——从前他去谢筠教授家里拜访,也碰到过贺明霁几次。显然,这位贺家的少爷对他母亲的学生没什么印象。
贺氏家大业大,放眼全国,也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商业巨擘和一名学者的婚姻,自然为人津津乐道。贺明霁的出身是天之骄子的配置,但他却在父母离婚后,常年往返版纳与京市,又来到距京市1200公里的宜泽,住进老弄堂里的宜大家属院。
景澄是谢筠教授的养女,因而有了贺明霁这位兄长。
两个人没有血缘,甚至都不在一张户口本上,再怎么亲近熟悉,也没有成年后还能一起长住的道理。
所以,贺明霁和他还有侯青青一样,今天都只能穿着自己的鞋,都是客。
把火关了,景澄对着锅陷入沉思,贺明霁的手臂支了过来。
“用厨房纸把油脂擦掉就好了,这种不锈钢材质的锅具开锅并不麻烦。”贺明霁道,“回客厅吧,问问你朋友他们吃不吃晚饭。”
“要不我们出去吃好了。”景澄倚着流理台,垂到锁骨处的卷发晃晃悠悠。
“崔姨拿了不少食材过来,有一些是半成品,只要加热一下,不麻烦。”
“那不也还是有很多锅碗瓢盆,到时候要洗上半天。”景澄慢吞吞道。
“有洗碗机。嫌麻烦,我让李瑜给你定一个定期保洁?”
“不需要,我一个人住还没那么飘。”
贺明霁斜她一眼:“不用你做,不用你收拾。出去吃还算不算暖居?”
“你自己晚上又不怎么吃东西,这么折腾干什么。”景澄终于气结,“不识好人心。哼。”
有话想问,急切得呼之欲出,景澄还没给他回答。
但贺明霁的神情变软,温声道:“我不会很累。要是累,我会像你上次一样说出来的。”
景澄敷衍地点点头,继而头发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还没黑!怎么有人做饭时口吐如此污秽之语。
贺明霁轻巧地挡住妹妹的如来神掌:“出去吧,别怠慢了客人。”
景澄咬了咬后槽牙,移门重新打开。
侯青青见到她,忙拍拍身边的空位,还往一旁挪了下。
景澄:“你们晚饭吃了吗。”
侯青青双手合十:“吃了的吃了的,我和陈老师正想和你说呢,不用麻烦你哥哥了!”
小侯同学耳朵通红,不知道是焦急还是不善掩饰。
景澄细细看了她几秒,摸准了侯青青的心思。
真可爱。她从善如流,笑眯眯地:“那我到学校实习后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啊,我们见面更方便了。我要带你吃遍宜大。”
“宜大的食堂有这么好么?我在宜大待了七八年,居然都不算了解。”陈嘉言玩笑般道,“能不能带上老师一起。”
“哇那肯定会被人拍下来的。”侯青青小声。
“看来是老师就不行。”陈嘉言揶揄。
侯青青同学有些内疚,不过学生不爱和老师一块吃饭天经地义,哪怕陈嘉言只年长她九岁。
陈嘉言倒是不以为意:“看来我只能之后再请教景澄了。”
“请教我妹妹不如问食堂的阿姨,或者你的学生,陈老师。”知道不用留客,贺明霁解了围裙走出来。他个子高挑,站在厨房的门框下擦着手,硬生生站出一种杂志画框的感觉来。
“是吗。”陈嘉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在学校总有机会。今天打扰了,先告辞。”
贺明霁唇角微勾,眼神却沉静如水:“招待不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