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发去机场的路上下着小雨,她们前一天晚上闹到凌晨,关润入睡前看手机已经2:33,赶上午的飞机6点起床,倒进出租车继续补眠。
关润是被朱叶子摇醒的,将醒未醒,听见她说“到了”,外头就是黄花机场。
一直到安检关润才彻底醒过来,她的马丁靴需要单独过一次检查。脚踩着一双并不舒适的拖鞋,等马丁靴过传送带,关润划开手机屏幕。
和温几许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前天。
关润:【到家了记得报平安】
温几许:【嗯嗯】
温几许:【我到了~】
关润:【好滴,我们早就到了!在等凌子洗澡】
温几许:【早点休息】
关润:【洗完就睡啦】
关润:【提前说晚安/月亮】
温几许:【晚安】
朱叶子有半开玩笑地逗趣关润,说:“你不对劲。”
关润鼓着眼睛:“别人不晓得难道你还不晓得,哪个和我高中天天一起看帅锅靓女!”
“我都没讲是哪里不对劲。”
“哼,就你牙尖。”
说着,关润忙忙碌碌地找起了内裤,下一个是她去洗澡。
在长沙的几天几乎每天熬到凌晨2点。坐上回家的飞机,起飞时脑仁都在抽抽,像是要从太阳穴飞出去了。
自此长沙在关润心中成了当仁不让的“不夜城”。
回到家意味着什么,对关润来说是复杂的。
在长沙那几天她短暂地逃避了和关琴、李东坡的矛盾,但问题依然横亘在那。
高三的那个暑假关润和朋友们聊未来:出去读四年大学,毕业后到底回不回四川?
国家现在很重视西部的经济,大力扶持成都,许多大型跨国企业在成都设了分公司。至少有七成同学认为自己会回来,因为成都的生活幸福感远高于其他一线二线城市。
关润给不出答案。
她的人生有一半的时间想在家乡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另外一半的时间在想怎样永远的、大踏步地逃离老家这座城。
很不想承认,但她其实没有从内心接纳过李东坡。
她努力了。那道名为不安全感的裂缝,时不时会灌进来凉风。
这一趟旅行给关润充了电,这是一个绝佳的缓冲。她要跟关琴说,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他们即将有小宝宝的事竟然瞒着她,让她很不开心。
她希望能和关琴详谈,然后她会欣然欢迎新成员的到来。
插进钥匙,拧开门。
关润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关琴和李东坡用方言争论这个瘦肉到底炒得嫩不嫩。
随便吧。关润抛开了之前的纠结,只想留住眼前的和睦。
*
关润带了半行李箱的特产,里面有麻辣兔头、竹叶青茶、火锅底料、豆瓣酱……
这回她到的时候寝室里依然只有一个人,依然是盛艺璇。
关润拍了拍盛艺璇肩膀,很是愉快:“盛艺璇同学,你是不是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故意等我呢?”
盛艺璇回头,两只眼红红的,像兔子。
“艺璇……”
关润呐呐:“怎么了呀,别哭了,我这里有麻辣兔头!”
盛艺璇的口音念“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两人不愧有了一整个大一上学期的默契,只见盛艺璇眉头一皱,唇纹像哭又像笑,简称哭笑不得。她顺着关润的梗,吐出两个字“兔兔”,便哇一声哭出来。
“关润你是不是故意的!”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关润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连着安慰。
国风美女盛艺璇其实是个实打实的酷女孩,掉几颗眼泪,听见门外逼近的脚步声,赶紧直起身子,抽出两张纸,背对着门的方向擦两下。
关润见着,重新整理起了手头的行李。
外面的人路过,走远了。
盛艺璇没再大哭,泪眼婆娑地瞧一眼关润。
关润问:“你到多久了?”
“比你早半个钟头。”
“怎么这么早?”
盛艺璇沉默。
关润埋头吭哧吭哧整理她的24寸大行李箱,有特产、书、衣服,还有笨重的笔记本电脑。离校前把床掩住了,过去了一个月需要让被子重见天日。
她一手卷着床垫,一手爬下床,动作还挺矫健。
B市比四川干燥,关润上学期不太适应这里的冬天,流过两三次鼻血。现在喜欢得不得了。至少衣服鞋子过了一个季节拿出来不会长霉,你们说是不是……
盛艺璇原本没心情整理,见关润这么认真,刷了会儿手机,也加入了整理的队伍。
大差不差地整理一番,关润叉着腰:“出去玩?”
“去哪?”
“大悦城?万达?你想去哪?”
最后挑了学校附近一条纯粹靠大学生养起来的美食购物街。
到了目的地,盛艺璇说要先去个洗手间,关润在一棵树下等。
“美女,你是不是经常为自己的发型苦恼?”一个一米八几的黄毛小哥哥两眼发光,手里抱着一本册子。
关润最近在研究丝巾扎马尾,自我感觉马尾辫的自己不难看。
“啊,还好吧。”
“我们是一家专业的理发店,造型师都和各大明星工作室有过合作,给你看这是我和刘××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