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看什么嘛,还不快过来。”
天色昏暗了,关琴站在原地,老神在在地等关润拖行李箱过去。
走到关琴面前,关润擦了擦手。关琴拿过行李箱,关润说:“我自己拿。”想拿却拿不过来,关琴直接拖到了另一边。
“你老李叔今晚上有晚自习,就没接成你,他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想要什么微信上讲。”
“好诶。”
关琴的步子比以前慢,脸庞素净,没有任何妆容。不过一个学期,关润却感觉关琴像是老了几岁。
她记忆里总是关琴三十来岁的模样。
关琴在外头穿着一件羽绒服,到了家关润才发觉不对劲。
她妈妈虽然个子不瘦,倒也不至于如此显怀。肚子往外凸了小半个球,这架势,应该不是胖的吧?
饭在电话煲里,打开冒热气。
餐桌上摆着四个菜,都是关润喜欢的。
关润在高铁上只吃了一顿盒饭、一个面包,闻着熟悉的味道直分泌口水。接过碗筷便一屁股坐下,头都没抬,夹了一块排骨。
吃过两三口,见关琴只坐着,没开动,关润问:“你吃了?”
“没。”
“那怎么不动?”
安静。“宝贝,有个事要跟你说。”
关琴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每当她叫关润“宝贝”,就表示有什么严肃的事要发生了。
关润的动作微滞,眉头已经下意识皱起来。很快舒展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讲嘛。”
“我怀孕了。”
她回应极快:“嗯呢,什么时候的事?”
“四个多月了。”
“好事啊,李叔叔应该很开心吧,恭喜你们!”
“宝贝……”
“妈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多想,有没有弟弟妹妹,你不都是我妈嘛?”
“你说得对!我永远都是你妈!”
“对啊,而且你还能少管我一些了!”
“你想得美,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这学期……”
关琴的声音在耳旁热闹,关润吃着温热的饭菜,挂着笑容。只有味觉在提醒她,菜已不复最初的美味。
有个妹妹,或者弟弟,关润不排斥。作为独生女,她小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
只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她不过在外求学一学期,回来便得知这消息。从来没有哪一刻,她的情绪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归乡的喜悦被冲死在沙滩上。
这一刻关润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摆脱拖油瓶的称号。
明明应该高兴的,关润却如此委屈。
委屈之外,她感到几分惶恐。
饭后关琴问要不要一起散步,关润拒绝了。
关润一口气跑出了院子。她应该扶着门口的榕树大喘气,让一滴滴晶莹的泪滑下脸庞,上演一出心碎的剧情。但是小区门口一片嘈杂,有几个五六岁的小孩骑着玩具车,两条短腿在地上蹬几下。上了年纪的老人守在后头,胳膊上还挂着一袋橘子和零食。
这一片场景刺得关润的鼻头发痒。
她索性拿出跑800米的架势,揉揉眉毛,小步慢跑到了一条街外的奶茶店。
一口气喝干掉半杯奶茶,奶盖舔干净后,关润的心情上扬了一丢丢。
所以怎么说甜食会上瘾呢。
拐个弯就到了小吃街,走出来时关润顺利蒙混过了自己的胃,扔进去一大堆垃圾食品。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吃一顿解决不了的烦恼。如果不行,就吃两顿。
小时候关润有一段时间暴饮暴食,150的身高,130的体重,是班上出了名的小胖墩。当时班里的女生凑不出一个篮球队,小胖墩成了替补,不知何处是球,何处是胖墩。
想到小时候,关润被冷风吹出笑意。
“关润?”
从小吃街另一头穿出,关润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
来者是关润的高中同学,朱叶子和李凌。
关润嘴里还叼着一块炸土豆,嘴角沾了一粒辣椒,囫囵一把吞下后擦擦嘴,含糊不清地回:“啊喽?叶子!李凌!你们也都放假了哟!”
大学放假时间由学校自己定。B大在北方,寒假放得早。相应的以后暑假就少了。
关润记得她俩都在西南上大学,怎么寒假也放这么早。
“我们学校以宽松闻名的诶!”
关润和朱叶子同桌两年,说起高中同学滔滔不绝。
关润以前在学校有点名声,第一来自学习成绩,第二来自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