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如何告诉她我的动机?程双言因为你穷疯了所以我出去卖故事赚钱糊口。
好笑。
她始终一言不发,门开了,地上散落着A4纸。
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字,标题显眼。
“从受害到情欲:基于客体关系理论探讨童年性侵对女性性取向建构的影响”
后面是大篇案例介绍。
不用看也知道写了什么。
转头看向程双言:“柳愈给你的?她还说了什么?”
程双言没说话,走过来掏我手机。
我按住兜,她一把掰开我的手把手机拿出来。
“几千块?你为了这点钱就把我们之间的事说给陌生人听?”程双言握着手机,冷光萤萤打在她脸上。
没开灯,房间里一片森然。
“怎么了?几千块不是钱?程双言你口气挺大,你现在钱花不完是吧。”我后退一步,把背靠在墙上,才能支撑自己说下去。
“我没给你吗?你缺钱就告诉我,我说没说过你再这样我就弄死你。”程双言发梢被雨打湿了,幽幽开口。
很恐怖,鬼似的。
咽了下口水。
“你喝酒喝成那样,别这么拼了行吗?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么累。”语气放软了。
程双言凑过来,手抚上我的脖子,非常凉,冰似的。
“你别管。”她一字一句的开口。
怒极反笑:“那你也别管我,程双言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样子特别恶心?”
“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人身上甩也甩不掉,你哪来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要求?”
程双言抽了我一巴掌,意料之中。
“反正你也退学了,在家反省吧。”她收起门口的钥匙。
窗户开得很大,这会起风了,风捎带着雨吹进来,压不掉我的怒火。
冲上去打她,她一旋身把我困在怀里,手又要往我身下探。
恶心恶心恶心。
眼泪随着哭嚎一起涌出,几乎是贴在她耳边骂她。
“程双言你把我毁了你知道吗?十三岁你毁了我第一次,高考那年你毁了我第二次,现在是第三次。
为什么你总要在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跳出来?
你去死行吗?”
她慢慢松开我,我恨得打哆嗦,立刻跳得离她远远地。
心里的垃圾全都砸在她脸上,愤怒失望恶心百感交集,我站在原地晃了一下。
程双言的手伸过来,又要打我吗?
冷笑,一口咬在她食指上,几乎是用尽全力去咬,咬到满嘴血污,咬到骨骼发出咯嘣声时我才回过神来。
程双言不知何时已经跪倒在地,泪水滴在地上,却是在笑。
“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我颤颤张嘴,那半根食指已经咬的血肉模糊。
血滴在地上,变成一个小池塘。
程双言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包扎用品不在厨房,我愣在原地,看着她拿出一把菜刀。
“你要的,我给你。”
手起刀落,我的尖叫混在雨里,在黑暗混沌的空气中化成星星点点,最后变成血喷溅在墙上。
半截食指滚落在地。
菜刀还捏在程双言手里。
“滚。”她仰头看我,苍白的脸上满是血点。
整个人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丧失所有力气,只靠脊柱撑着。
我不可置信,张着嘴,哑巴似的,说不出一句话。
“再不滚,我就改变主意了。”程双言提着菜刀笑。
电闪雷鸣。
我推开门拔腿冲出去。
摩托行驶在雨夜里,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
在S市的跨海大桥上,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挂在车上。
失重,痛,麻木,惊恐。
不知前路,没有归途。
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柳愈两个字,在雨雾里浮浮沉沉。
在雨里她变成玛利亚,生着两只翅膀安抚我。
“迷途的羔羊,蛊惑你的恶魔已经死了,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