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发白,没说话,手攥得越来越紧。
程双言亲我,不止一次。
按摩完,就要玩打手小游戏。
伸手与她掌心相贴,数三声,下方的手翻上来打上方的手,上方的手要躲开。
我反应慢,总是被打。
输了的惩罚是吃对方口水,舌头探进去吃,觉得恶心。
但发现程双言在这种时候很宽容,怎么吃都行,只要是吃了。
便借着吃口水撕咬她。
咬得满嘴血腥味,泄愤似的,她笑,嘴唇上总有我啃的伤疤。
人总会长大,从童年游戏的圈套里醒悟过来,发现口里含的不是棒棒糖,是她的手指。
恶心,恶心,,恶心。
越发不爱学习了,反正她们只看得见程双言,家里有程双言一个精英就够了。
程双言走了以后,舒兰没再找过我。
人间蒸发似的。
我得过且过,去酒吧打工,赚来的钱换一辆机车。
整日飙车,喝酒,抽烟。
风在耳边炸开,在车速飙到180时才觉得自己活着。
开快些,再开快些,我在逃离那张狭小双人床的路上一往无前。
程双言假期没再回来过,我度过了两年没有程双言的生活。
父亲不管我,我索性连学都不去上了,整日骑着车,游荡于破烂厂房和酒吧街。
追求者不少,有男有女,都是社会边角料,统统拒了。
不是因为边角料,是因为程双言。
恐惧与人皮肤接触,总是在逃,逃不出。
高考的前一日我喝得烂醉,缩在酒吧卫生间里吐。
有人抓我手腕,熟悉的触感,力大。
抬头看她,丝质的衬衫,嘴角微抿,戴一副银丝眼镜,精英似的。
梦魇回来了。
尖叫,呕吐,呕吐物喷她一身,我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酒精把身体摧残了,跑不动。
给她轻松抱起,公主抱。
如果怀里的公主并不愿意被带走,那公主抱也不浪漫。
掐她咬她拧她,都没用,这人的痛觉神经死了似的,只把我拥得更紧。
回去被硬塞了解酒药,躺回一直要逃出去的双人床。
她睡在隔壁,没碰我。
第二日浑浑噩噩去参加高考,英语听力像天使吹喇叭,嗡嗡的,翘脚打起拍子。
没被请出考场,只是收到太多鄙夷的眼神,谁在乎?
我不在乎。
考完最后一场,两腿迈上机车就要走。
被程双言一把抓回,给我本宣传册,她那个城市的大专。
花钱就能上,要什么成绩。
我才不去,第无数次朝父母发火,我有我的人生,凭什么掌控我?
可惜我只是个酒吧洗杯子小妹,是个高考落榜生,是个家族之耻,是个心理亚健康者。
被大三就创业成功在她的城市里独居的未来律师程双言的光芒笼罩。
高考填志愿那天,电脑被打开,程双言和父亲继母,三个人凑在屏幕前,替卧室里的我做出一生的决定。
躺在床上抽烟,烟灰掉得满床都是,顺手又烫下几个洞。
神经质地笑,随便填,反正我也不去。
我有机车,发动机一响,爱去哪去哪。
卧室门锁着,我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停车的老地方空空如也。
“程双言,我车呢?”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却是气得满目通红的。
她温柔地笑,穿着剪裁良好的运动套装,身上没有一丝烟味,淡淡香水。
“卖了,这会应该已经出省了。”她轻描淡写。
冲我伸手:“跟我去S市吧,机车太危险,不要骑,可以给你买辆小车,我付首付。”
父亲在旁边感动得险些落泪。
好一副姐妹情深。
我把车钥匙砸向她脸,她不躲,鼻血流下,很体面地离开去冲洗。
冲她吼:“程双言你去死吧,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父亲颤巍巍,气得要倒下,继母扶着他,看着我直叹气。
没人懂她是何种蛇蝎,甚至觉得她转身的瞬间还在笑。
疯子。
明明她是疯子,为何受苦的是我?
打电话给旧友,没人应。
用仅剩的二十块钱打车去废弃厂房,这群人总聚在这。
门前三三两两停一堆摩托。
我冲进去,她们见鬼似的,提着酒瓶就往后躲。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冲她们又骂又吼。
有人小心翼翼地看向我身后,不放心,又把门关上。
终于说了。
“你还记得舒兰吗?”
怎么不记得,跟程双言一样恶心的女人。
“死了,消失两年,终于被发现了,在湖水里泡得剩一副骨头。”
当晚出派出所后,有人看见她跟着程双言走了。
程双言此次回来也不全是为我的高考,被警察叫回来的。
一桩陈年旧案,天晓得证据在哪里,自然无罪释放。
黑压压的厂房门被打开了,我惊恐回头,阳光下什么都没有。
只有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