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这几天,理疗店跑路一事成为了小区的头条新闻,各路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有说张家老头刚花一万块,买了个终身免费做理疗的VIP会员,有说李家老太太认小杨当干女儿,还给她送了个金手镯,还有的说孙奶奶得知消息当场崩溃,哭着喊着要报警……
除了报警这条,常乐对其它传言都持怀疑态度。
在易诚家的训练室,两人聊起这事。
易诚分析道:“我觉得他们本来就计划在年底关店,因为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回家了,看到老人上当受骗,肯定会劝阻,买了东西的也会拿去退货,他们店本就来没打算开多久,又碰上火灾的事,所以就连夜跑路了。”
常乐叹气道:“跑路是在意料之中,就是不知道咱们小区有多少冤大头上当受骗,一台电疗仪就要一万多呢,那个小杨卖了八台,其他人应该也卖了不少。”
说起电疗仪,常乐更疑惑了——
“这玩意儿她还要不要了?”
易诚推测,小杨本打算到期后再上门推销一波,能卖多少算多少。就算没卖成,收回去还能放在店里给人体验,反正她不亏。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事,这个计划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常乐又问:“你家那台电疗仪打算怎么处置?”
易诚:“既然给你了,就放心大胆地用呗。”
易诚将她带到易叔叔的卧室,电疗仪就摆在床头的躺椅上,易叔叔坐在上面,手指连着电线,仪器发出轻微的“嘀嘀”声。
常乐跟易叔叔打了个招呼,退出了卧室。
“你爸还挺懂享受。”常乐调侃道,“效果怎么样?”
易诚想了想,“大概就跟手摸电门差不多吧。”
常乐哧哧地笑了起来。
训练室里有几个小孩在玩闹,其中一个小姑娘抱着图图舍不得撒手。
她仰头央求易诚:“哥哥,我今天能住在你家吗?”
易诚蹲下身,摸了摸图图的脑袋,笑道:“你是不想回家写作业吧?”
小姑娘嘴一瘪,“寒假又不能来学轮滑,只能学数学学英语,好烦啊。”
听到两人的对话,常乐好奇地问:“你寒假没开班吗?”
易诚“嗯”了一声,解释道:“我准备等春天再开班招生,冬天不适合滑轮滑,太容易骨折了,而且我爸这个病,冬天发病率更高,需要人贴身照顾。”
说话间,一个中年女人走进训练室,揪着小姑娘的羽绒服,将她拎走了。临走前,还冲易诚点点头,“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
易诚收拾完小姑娘留下的玩具,转身看向常乐。
“上次吃火锅送的票,是今天下午的吧?”
“对。”常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事,你要去吗?”
易诚弯唇一笑:“去啊,支持一下你的老同学嘛。”
常乐仍有些纠结。
“你不知道,我以前可烦他了,他老给人起外号,开一些很low的玩笑。”她撇撇嘴,”我觉得他的脱口秀水平肯定不怎么样。“
易诚从她手里抽出一张票,说:“那正好啊,如果他表现得不好,你可以见证他的失败。如果他不幸表现得很好,你可以收获二十分钟的快乐。”
常乐立刻被他说服了。
有什么比见证昔日仇人当众出糗更有趣呢?
脱口秀表演场地在城区一家酒吧的二楼。两人在开场前十分钟赶到时,意外地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目测不少于两百人。
“他这么受欢迎呢?”常乐惊奇道。
易诚在角落找了两张椅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让常乐坐下。
“这是个拼盘演出,观众不一定是冲他来的。”他安慰道,“小地方娱乐活动有限,过年期间,这种演出肯定比平时要火爆。”
常乐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巴掌道:“对啊,没准儿大家拿的都是赠票,不来白不来嘛。”
易诚大笑起来。
一个戴眼镜的小哥上台报幕,演出正式开始。
不得不说,某些线下脱口秀是真的……
难登大雅之堂。
上台的几个人,有男有女,讲的全是男女之事。要么是恋爱的烦恼,要么是约P的离奇经历,要么是结婚生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而且,尺度之大,令人咋舌。
常乐听得连连叹气。
她小声吐槽:“我要是想听黄段子,随便找个中年男人浓度高的酒局一坐不就行了嘛,何必专门来这儿,让纯洁心灵被污染。”
易诚也无可奈何:“可能他们以为,线下观众就喜欢尺度大的。”
终于轮到洪子豪登场了,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家好,我是大红枣,是个火锅店老板。”简短的自我介绍结束,他进入主题:“我有个女朋友——”
常乐又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谈恋爱那档子事啊?女生的心思难猜、女生出门要很久、给女生拍照很痛苦,诸如此类。
台下的反应也不够热烈,有几处包袱没响,台上的洪子豪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最后连声音都颤抖了。
常乐很想幸灾乐祸,可是又忍不住同情他。
她觉得自己太刻薄了。
初中时期的那点小仇小怨算得了什么呀,没必要记那么久。待会儿见到他,还是多多鼓励吧。
散场后,两人在楼梯口碰上大红枣,他有些局促,问常乐自己的表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