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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第几次点开通讯录,我盯着备注为“小意”的联系人,迟迟点不下通话键。
我叹了口气,将手机搁置一旁以后,抬头再次看向正打开综合联赛官网的电脑屏幕。
清晰明了的赛程表行行罗列,帝京相关的赛程被鼠标点开,光标正好停留在帝京的两个汉字上,半个月前的三轮市赛结果已经标注在学校后面,全胜。
这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然而澄意从来没跟我说过他那段时间有比赛。
我想起弟弟有时候会直接穿着帝京的运动服过来跟我吃饭,他看着风尘仆仆,身上刚刚沐浴过的气息很明显,应该是刚刚训练结束就赶过来赴约。
但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澄意从来都不跟我提这些事,他并不会像小遥那样要求我去现场看他比赛。
他在这方面独立到了甚至会让人难过的地步。我思考过澄意是否寂寞,他对我的寡言是否只是单纯因为他不太会撒娇。
——还是说,对于他而言,我这个姐姐去不去看他的比赛,都不要紧呢?
都说三岁一代沟,更何况我和澄意之间还隔着“久别”这一堵墙,我有许多想问的话无从提起。是无法开口,也是不敢问询。
芹落雁:【不好意思承心,在忙没办法回你电话】
芹落雁:【我认为你亲自跟澄意商量比较好】
芹落雁:【他成年了】
芹落雁:【这些事该由他做主】
我跟芹小姐最近都忙,先前未能继续的对话的最上方是我拨过去的未接电话,以及我不知从何对澄意开口的问题——
我:【芹小姐】
我:【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我:【能不能替我问问澄意,他愿不愿意过来跟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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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
距离综联的全国决赛仅剩半个月。
国立和帝京作为两大公立名校,包圆了市体育中心的篮球馆足足一整个综联赛季。高密度的训练日程排在一起,两个学校的学生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经常碰面。
不同于球场上的剑拔弩张,年纪相仿的大学生无需几天就能在场下玩到一块。
图柏冬这个嘴馋的小饕餮很快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另一个饭桶,不出几天,就自来熟地跟着国立的球员也把周文卫喊作粥粥,现在每天训练后最大的盼头就是拽着周文卫去探店吃饭。
这幅完全把饮食管理抛在脑后的饭桶样,逼得方纯不得不勒令图柏冬每天都把晚饭拍照发给她检查。
国立的教练在全国赛时请了病假,作为队长的沈淇是整支球队的主心骨,肩负临时教练当爹当妈的重任,非常能共情方纯的崩溃——更何况自家也有一头小猪在管不住嘴的路上越跑越远。
因此,在第十一次看到方纯追着图柏冬检查三餐时,沈淇笑着冲正在收包的周文卫招招手,把他喊过来:“粥粥你留下。”
“沈、沈淇哥。”熟悉自家笑面虎队长的周文卫天都塌了,他抱着包可怜巴巴地蟹行,一点点挪到沈淇面前,用眼神示意自家队长门口还有好兄弟等自己去吃饭,“你看,这还等着吃饭呢……”
“差这顿吗?你那腹肌都快肥成膘了。”沈淇深知周文卫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跟女孩子玩,对付这种爱开屏的小孔雀轻而易举,他铁石心肠地撤回了周文卫哀求的目光,“留下投三百个三分,投完再走,你最近命中率也下降了,正好练练。”
立刻蔫儿成掉毛孔雀的周文卫哭丧着脸冲门外的图柏冬摆摆手,方纯适时地给跟饭友拆伙的图柏冬补上一刀:“柏冬前辈,今晚的晚饭要记得拍给我看。不许再发网上找的图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好的……”
被拆穿之前吃瘾大发、找网图糊弄后辈伎俩的图柏冬弱弱地点头称是。
得到满意答复的方纯总算放下心来,她抬腕看了看时间,拎起放在休息凳上的单肩包,稍微扬高了点声音,喊还在场上的高澄意:“澄意前辈,今天可以解散了。”
“你们先回吧。”高澄意轻轻颔首示意方纯他有听到,回应时不忘将手中的篮球投向篮筐,“我晚点走。”
这球有点分心,没进。
它哐当一声砸在金属框上,随后滚到场馆边缘。
这显然是要留下多练的架势,见此方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稍稍鞠躬后,跟着图柏冬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