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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综合联赛,第一轮市赛开始。
市赛第一日正好是周六,偌大的体育场几乎坐了半席,这对非专业的比赛来说是相当优秀的上座率。
不过综联的赛事向来出名,不仅转播的平台靠这个吃饭,各大高校的表白墙营运除去情人节,最热闹的时候也正是综联赛期——每天后台总能刷出来十几条模糊的抓拍的投稿,底下热热闹闹的回复全都在花式捞人,不分性别地求认识和索要联系方式。
市赛的赛制是简单粗暴的一轮淘汰,崭新的电子记分牌上显示出正在比赛的队伍,帝京对阵首工大。
临近寒假,场馆外寒风凛冽,场馆内却因为比赛热火朝天。
坐在围栏边的方纯目不转睛地盯着记分牌,左手托着摊开的文件夹,里头夹着她用来记录得分情况的笔记本。
她翻看过去年的联赛录播,首工大的队伍不是篮球强队,他们在综联的强项是空手道,自组的篮球队充其量更像个兴趣社团,因此方纯并不担心今天的比赛。
更何况今天帝京整体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好,上半场就迅速拉开了比分。
方纯停笔时,中场休息的哨声正好与针管笔盖上笔帽的轻响重合,纸页上洋洋洒洒记满了两个小节的得分和篮板情况。方纯合上笔记本,捏住挂在胸口前的秒表,起身让出板凳的位置。
“柏冬前辈要注意持球的时间,好几次差点超秒了,然后我们的内线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今天教练没来,方纯作为经理要学着独当一面。
比起教练中气十足的嗓音,她说话的声音要小一些,但细节面面俱到,不枉费她在校期间拼命抽时间去看别的学校比赛的努力。
高澄意顶着毛巾默默地听着,他今天被盯得紧,跑动得多,向来维持干爽蓬松的黑发今天罕见地湿润,有几缕不安分地贴在鬓角。
他抄起毛巾的边缘随便擦了擦,随后面无表情地拧开水喝。
镜头扫过来时,高澄意没有多余的反应,就仿佛正在被拍摄的人不是他那般。他就连倾听的样子都看着不好相处,但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高澄意认真时惯有的表情。
坐在观众席上的沈淇看着记分牌上接近一边倒的分数,手肘支在交叠的膝上,托住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抱怨:“没悬念的比赛好难看啊。”
“帝京本来就是强校。”被抓来一起陪着看比赛的幸运小孩余想深觉自家队长就是在说废话,他推推眼镜,平静道,“只要不爆冷,往年哪一届综联的男篮到最后不是国立对帝京?”
沈淇笑了一声算作回应:“还是全国决赛有意思。”
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不长,插科打诨几个来回,下半场的比赛便即将开始。
实时转播的高清相机跟随着两队返回场地的球员移动,大抵是高澄意长得深得导播喜欢,场馆悬挂的四面大屏其中一面正好切到高澄意扯下毛巾的瞬间,像是皮毛纯黑的犬科动物无心地抖毛。
他漆黑的眼珠即便失去遮蔽的阴影,在镁光灯下仍然黑得像一潭平静的水。
余想和沈淇熟悉这个眼神。
帝京9号的高澄意,完全就是不甘心猎物被叼走的鬣狗。
“阴森森的,我不喜欢。”沈淇撑住下巴不痛不痒地叹了口气,嘴上说着不喜欢,表情倒是很从容地在欣赏未来的对手,“怎么看都是问题少年。”
余想不评价自家队长辣评别人的爱好,好心好意地提醒说:“别忘了我们家也有个。”
“哈哈哈哈,走吧,回学校。”想起甘乐遥那副起不来就硬要撒娇的模样,沈淇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伸手拍了拍余想的背,示意后辈起身跟自己离开,“下半场没有看的必要了。”
沈淇笑眯眯地说:“我们该回去盯着咱们自家的问题少年了。”
……
…………
细绒的雪飘落在甘乐遥金灿灿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