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脸上的笑容从轻松到生硬最后完全消失了。
“呦呦?”她试探唤了鹿聆一声。
——叮。
好像常年紧闭的门被按下了门铃,鹿聆回神打开门,门外不是春天,也没有冬雪;
阳光只是短暂出现了一瞬,不等照到她的衣角,就又藏回了黑云之后。
眼泪。
珍珠一样。
林却彻底愣住了。
手举起又放下,嘴唇也张张合合,半晌发不出声音。
鹿聆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视野中的林却模糊不清,本来纸片一样的人偶尔是“球”,偶尔又变成了“杆”。
“为什么不告诉我?”
“贾佳姐要带你去那个饭局,顾铭,还有刚才的事情,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告诉我我说不定就能拦住了啊,我们……我,就不用这样了啊。”
鹿聆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林却听清其中的委屈,“你也觉得,告诉我没有什么用吗?”
“不——”
林却否认的话还未说全,鹿聆擦了下眼泪,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我是才刚刚成为你的助理,可是,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的人,林却。”
林却想好的所有措辞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抱歉。”
林却垂下头,微微弯腰,视线与鹿聆齐平,郑重而温柔:“鹿聆,抱歉。”
鹿聆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眼眶通红,却还是执着要望着林却。
“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太相信我自己了。”林却垂眸说,“我在赌贾佳不会那样做,没想到会输。”
“小赌倒霉,大赌犯罪,”鹿聆瞥过视线,闷闷地吐槽:“你失业了。”
林却斜睨向她,友善地提醒道:“你也是哦。”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这是拜谁所赐啊……”
“我房租怎么办啊?”鹿聆长叹了口气,打开房门。
林却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你不是刚到成华吗?阿姨没有给你启动资金?”
“什么刚到,我都来三四个月——”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鹿聆猛地捂住了嘴,眼神却已经乱飘了。
林却望着她,语调平淡:“阿姨三个月前和我说,你大概这个时间过来成华,她应该猜到了你会死要面子活受罪地硬撑。”
鹿聆放下手,苦笑了下,故作轻松道:“知女莫若母嘛。”
林却望着她,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视线扫过角落里的行李箱,随口道:“你到这儿三四个月了,东西就这么点嘛?”
“这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嘛。”鹿聆破罐子破摔说。
林却看了她一眼,拿出了手机——
“叮——”
鹿聆拿出手机,看到转账信息的刹那,怔愣住了:“林却——”
林却躺倒在床上,闻声伸出了一根手指,代替开口。
到嘴边的话哽住了,
林却没有转多,不多不少,三千块。
如果是三万块,甚至三十万块,鹿聆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她会直接退回去,但是三千块——这是她实习期间正常所得的工资数额。
这笔账走公司账目到她卡上,没什么,偏偏是林却的账户。
所以,
——你是在可怜我吗?
早知道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别多想。”
鹿聆抬头,林却撑坐起来,揉着眼睛说:“还不知道要在你这里蜗居多久,我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到时候多退少补,OK?”
安静。
林却怔了下,看向鹿聆,四目相对的瞬间,鹿聆终于绷不住了,轻笑了出来。
“好,”
鹿聆走到她面前,想到了什么,说,“保证这几天你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橘子!”
林却望着鹿聆,她也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阳光,透亮的橙黄色,鹿聆晶亮的眼睛也变幻成了漂亮的浅色。
精灵一样。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鹿聆好像也是这样灵动的一个人。
四岁?或者五岁。
记不清了,
反正是个叫人讨厌不起来的年画娃娃。
“啊——”
鹿聆也躺了下去,她看了一眼林却,不觉叹了口气:“你会一直被封杀嘛?”
林却瞥了她一眼:“这么担心失业啊,果然没上过班。”
鹿聆不管她的调侃,翻过身凑到林却面前,“主要是,这是根本没有的事情啊?”
什么事情都没做,甚至还算得上是受害人,凭什么要落到软封杀的地步?
林却不可以和她一样。
如果她也落到和她一样的处境里,那她还能相信什么呢?
“呦呦,”
鹿聆回神:“嗯?”
“我好饿。”
“啊,”
鹿聆眨了眨眼睛,抿紧了唇。
林却以为她在想要吃什么,刚想报菜单,只见鹿聆决绝地坐了起来。
“那,”鹿聆脱下外套,偏过头,脖颈露在了她眼中,“你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