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们少庄主先动的手,算是他们理亏。
金岁玉岁心有灵犀,一时间谁也不打算开口说话,谁料下一秒就听到阿雪抖了个更劲爆的消息:
“这可怎么办,大师兄这就得罪了大舅子……或者小舅子,那跟落家的娃娃亲八成就吹了吧。”
金岁:“?!”
玉岁:“等等,什么不靠谱的娃娃亲?”
阿雪扭头看他俩,简直很不满意。
“我说你们落霞山庄的一个个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你家大小姐的娘亲,和我家大师兄的娘亲,生前一起定下的娃娃亲啊!”
金岁只感觉头晕目眩,手腕一抖一晃,差点儿把手里的酒匣扔出去。
好在玉岁还算勉强镇定,稳稳接住了酒匣,毫不犹豫穿过松林进院,赶紧去叫落长明。
酒匣最终到底是摆在了主院的主人案前。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掀开了酒匣,露出里面一只十二花神绘的瓶身,只消瞧见这瓶子的模样,相信很少有人会不认识,它就是大名鼎鼎的“百花酿”。
“晚辈受舅舅嘱咐,一定要将这陈年百花酿亲手送到您的手中。”
落长明翩翩坐在客位,表面端着一个少庄主的模样,后背却还是湿的,冷冷腻腻一片,只叫人觉得有些活受罪。
他讨厌这种感觉,如今却只能忍受,总得做点什么去缓解分神。
于是落长明一开始看着堂上,那只手的主人——游宗宗主。
他原本对游宗好奇,自然也对宗主好奇也多一些,不免猜想过这位能够收下他舅舅酒王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位豪杰英雄?
谁成想,这位宗主乱糟糟的长发用一根布条乱糟糟绑起,松垮的皮肉、佝偻的脊背,还有一只大大的酒糟鼻,看着分明不会几分武功。
这简直与他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也跟那位……无名氏,相差太多。
落长明一下儿无故想到这儿,眼睛不自觉从上座移开,移到了堂道对面的座位上。
对面坐着的是无名氏。
方才松针院里那么一闹,游无晓自也没有继续跪着的觉悟,浑水摸鱼就跟了上来,此刻正坐在下堂首位之上,端着个松木长筒子想喝口热茶。
只不过他才打开筒盖,就察觉到一道明晃晃的视线,不禁先抬起头来看过去,正与对面的骄气公子对了个正着。
宗主在堂上说:“哼,钟无期那小子年少时便欠了我的酒,居然拖到现在才还这个情。”
台下知情的人听见这话,都不免冒了一头黑线。
敢情儿以前让拦着落家人,不让上山的,不是宗主大人您啊?
不过下面除了黑线,还有两道暗渠。
你这个假面黑心的狼,盯着我不放做什么?
落长明死死看着对方,眉头不自觉皱起,背后湿漉漉的雪水已经开始有一点升温了。
游无晓淡着眼,端着筒子耸了耸肩,也不肯先移开视线,以免败下阵势。
你身为少庄主却这样胡搅蛮缠,又不肯讲道理,分明就是你先盯着我看。
两股视线撞在一起,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肯服谁,只有无名氏那厮喜欢装一个大方无辜,看上去倒是像谁先负了他似的。
越这么僵持下去,落长明只感觉自己越气的慌,似乎气得浑身都开始发烫,一颗心就是要烧焦了。
“钟无期这狗东西,平日里待你怎么样?可有欺负你?”
“回宗主,舅舅不仅是一位长辈,也是教习晚辈的师父,待晚辈自是胜过血亲,自无从有什么欺负谈起。”
“嗯,你大可不必这样与我见外,喊什么宗主?你母亲,是我与我妻子都很要好的故交,我又年长你母亲一两岁,喊游伯就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游伯。”
“我本该去看望你,只是那时乌苍山上也正逢一团糟……”
堂上的宗主已断断续续问了许多,大多都是事关他这些年一些境况的话,他脑袋虽然难受的要命,却好在平日里这种场面应付多了,依然对答如流。
只是浑身的火依然在烧。
落长明有心想扶着头,自己心里都起了疑,他虽也知道自己平日里横行惯了,却也不是真的气性有多大。
怎么会为这么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以及朝他脖子里丢雪团这么一件幼稚的事,就气了个糊涂,成了这种样子?
游无晓目光一动不动,端着筒子的手指却细微动了一瞬间,身体无形前倾,像是即刻就要站起来一样。
这骄公子的表情怎么臭成那样?不就是扔了团雪而已,大老爷们儿的至于这么计较?
……等等,他的脸怎么红成那样?
纵然游无晓的脑子里全是各种“这样”“那样”,身体也快倾成斜山一样的形状,可到底还是没有站起来。
因为堂上的他亲爹游乔破,已经朝他看过来了。
“游无晓,老子喊了你几声,叫你去拿长命锁,你是大腚粘在凳子上了,还是耳朵让狼给叼了!”
阿雪急得在一边拽人袖子:
“师父!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