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出城门,向着城郊处的军营进发,沈青悦却在此时抬眼望向城楼,可是城墙上为何空无一人?
只有炎日之下,大夏国的军旗在微风中细细飘展。
眼下,这城门大开,可是城楼上却无人值守,若是被北苍驻军看出破绽,或者让别有用心的造反者,突然发动袭击,打你个措手不及,那满城的百姓身家性命可就堪忧了。
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搅得忿怒不已,她飞快地步上城楼,原来城楼上不是没人,而是那几个士兵正聚在角楼里,都在饮酒行令,此时闹得正欢。
“五魁首,六六六”。
“来,兄弟,满上”。
眼前那几个本该严阵以待,值守在城楼最前上方的士兵,现在却都喝得醉熏熏的,他们彼此勾肩搭背,做着哥俩好。
很好,流云城驻军乱象,如今已经让她遇见第三起了。
毫无疑问,先让他们吃一顿鞭子再理论。
自然,那几人也是脸上被印上了火辣辣的鞭子,这才清醒过来。
沈青悦先出示令牌,接着说:“知道你们犯了哪条军规?”
“回将军,玩忽职守罪”。
“很好,心里还有军规”。
“你们知道玩忽职守的后果吗?”
“知道,万一敌人入侵或有人叛乱,大家都死得很难看”。
“知道就好,你们将领是谁”。
“赫连平”。
“通知你们将领即刻前往军营见我”。
“是”。
“即刻起,先把城门关上,你们个个都到城墙处值守,也算醒酒。不到换岗,不许移动半步,不照做者,斩”。
“遵令”。
沈青悦虽然并无从军打仗的经验,但也清楚城门防守的重要性——
这驻军乱象的整治已经容不得拖延了。
军营就在城郊,沈青悦一路想着心事,很快就到达了军营校场,可是置身于空旷操练场地,沈青悦却见不到一个士兵的影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到了一座假军营。
校场一切未变,就连以前顾南陵站立过的木桩,依然在日头下,安静地沉默着。
她开始怀念小时候来过的校场,那时,这里可是挤满了忙碌操练的士兵。
几年没来,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带着疑惑,她打马穿过校场,准备前往议事厅。
“大……大……大”。
“小……小……小”。
还未近前,议事厅里头却传出这样“押大,押小”的叫喊声音。
那声音里,充斥着狂热的叫喊。
一路畅通无阻,沈青悦已经进入了军营最核心的位置,却不曾遇见一个士兵前来阻拦。
待她进了议事大厅,这才明白,原来充斥议事厅的,是这些人疯狂的叫喊声。
不知何时起,原本庄重肃静的议事厅,成了他们的赌场?
因是夏日,这些博红眼的士兵个个裤腰松垮,赤着上身,他们的衣裳成了他们擦汗的巾子。
他们大都席地而坐,以地为桌,不过,也有人一脚踩在主座上,另一脚踩在地上,正一脸兴奋地地将羸下的银子装进包袱。
明白这些人在聚众赌博,沈青悦一日之内,接连受到这样的震撼,她怒不可遏。
她无声上前,扬起马鞭对着赌桌就是一阵猛砸,只见那些银子被打得四处滚落在地。
赌徒们,哦不,是士兵们抬眼,他们正搏杀得满眼红丝的神情各异,有愤怒的,有惊诧的,也有不解和婉惜的。
场面一时寂静,只有那些红了眼的士兵气息粗重,纷纷撸起袖子。
有脾气暴燥都要上前教训沈青悦的,却都在考量那马鞭的杀伤力。
沈青悦就在那些人的注视之下,高昂着头,挺拨的身姿轻轻落座于主位之上。
那是父亲沈致远日常给将领们讲话的位置。
看她趾高气扬地“盘踞”于主位,看她两根青葱小指点于额上,带着上位者的冷肃感,俯视着他们,如同俯视蝼蚁一般的疏离,终于激发了其中几个有“血性”的士兵。
有几人大步向前,冲着她高声怒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沈将军的位子,岂是你等鼠辈能坐的?”
很好,还有心维护父亲的位置,还算有救。
沈青悦将手中令牌一晃,这时有人从外头急急起来,额上的汗滴来不及擦拭,便拱手说道:“在下于扬,不知大小姐光临,还望恕罪”。
“本姑娘今日前来,是替家父接管军营,你等,可要给我看仔细了”。
沈青悦将沈致远令牌和手令交给前来的于扬将军,他一看,顿时神色凛然,迅速将手令向着后头转了一圈,一时间,议事厅变得寂静无声。
“迅速召集各位将领,本姑娘有话说。”
“还有这些人,方才在议事厅聚众赌博,先到校场思过,没有命令,不得移动半步,违者,斩!”
“是”。
不多久,沈致远手下的将领们纷纷进入议事厅,沈青悦见着一些人样子,眉头不由拢紧。
些匆匆来到的将领,他们有军人的样子吗?
你看有的人虽然前脚跨进大厅,可是后脚的军靴,连裤脚都没收进靴子里面;有的人虽然衣衫勉强齐整,可是额上却发髻散乱,好像刚刚从哪个温柔乡醒来的样子。
还有更夸张的是,有的人脸上,颈上满满都是女子口脂的红痕……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印象中,纪律严明的军人样子,感觉他们堕落得比沈致远还严重。
“给你们一刻钟准备,若再有人衣衫不整,形容欠佳,直接开除军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