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了。”
乔既阳:“不找了?!”
他沉默了会,眉眼垂着,又问:“那你准备去哪?”
搭在桌沿的手无意识摩挲几下,阮流低下头,“还不知道呢。”
他笑了笑:“我就跟着云停了,等师兄愿意和我回去那天。”
“几时走?我送你?”
阮流心跳得更快,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师兄没说,他也不敢问。
如果师兄不准备带他走……
不愿让乔既阳担心,阮流含糊其辞:“没决定好,说不定还是我送你走。”
一时安静,他们都没说话。阮流难得后悔自己没多上几天学,以至于现在满脑子都是《静夜思》,两句离别古文都憋不出来。
他声音带笑,强行压下害怕,半开玩笑地说:“别太想我,下次见可别再被邪祟追了。”
乔既阳挑眉:“欸?当时是谁被我拉着跑了一路?你还记得不?”
相顾无言,他们笑着起身抱一抱。
*
次日。
下了一上午的雨终于停了,阳光划破厚重云层,温度骤升,空气潮湿黏腻。
阮流拿着类似于现代手持风扇的灵器,没戴帷帽,几缕碎发被吹得向后,他站在队尾,等乔既阳过来。
其他宗门的弟子昨晚便离开了,只剩下仙音宗和灵宝宗还留着善后。
“小水。”
阮流看过去,乔既阳挤着人群跑过来,隔他大概三四个人头的时候抬手一扔。
!?
他下意识举着双手去接,听到物体和手心接触后砰的一声,乔既阳也刚好来到面前。
“升级版,如何?”
低头看,外观和之前那个别无二致。他又掏出块灵石放进去,灵器转着扇叶就开始运转,加大加强的风力扑面而来,给他冻的一激灵。
阮流迅速关上。
“你给里面加了什么?”
乔既阳神秘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站在房明忻旁的房子熙,对方低着头,似乎在被训话,神情好不低落。
“找他‘借’了点冰属性。”
阮流看了眼房子熙,又看新灵器,默默束起拇指。
乔既阳大笑,视线和正挨批的房子熙对上,格外嚣张眨了下眼睛,得到愤怒的回瞪后才转正身体。
四处观望后,他问:“云停呢?你一个人送我?”
阮流呼吸重了瞬,故作轻松道:“他有事去了。怎么,我送你还不够?”
“够的够的。”
乔既阳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肩,头亲昵蹭着。
“你不是总说热?本天才冥思苦想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但使用次数受限,你记得常给我发灵讯,别坏了才找我修。”
阮流轻轻推他一把,微微扬起下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舍不得我直说。”
乔既阳道:“云停回来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别真等灵器坏了才和我联系。”
“知道啦——这话不该我对你说?你回宗门后别忘记给我报平安。”
……
危机解除,万春城归于平静。
在大街上回荡着与平日别无二致的吆喝声,不管是邪祟出没,还是徐子谦的死,对普通人的生活毫无影响。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唯一的区别是多出了长达三四天的谈资——上任城主死了,还杀了上上任城主,现任城主要来了。
阮流照常买了串糖葫芦,一整个吞进嘴里,脸侧鼓起一个大包。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南,城北生意可真不好做。这几日街头邻居都说新城主要来,赶紧来,一个宵禁少了可多生意。”
摊主摇着扇子,抓着个眼生人就忍不住絮叨。
阮流弯着眼睛,时不时点头。
听着听着便忍不住走神,越过摊主身后的靶子,视线一滞,消失了快两天的人站在街尾。
对方向他走来。
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阮流恍惚觉得他们间隔得既远又近。
他来不及多想,云停已经走到跟前,百来米距离过来和飞似的。
“还吃吗?”语气生硬,听起来像刚学会这么客气温馨的话。
被他提醒,阮流才低头看,手上的葫芦串只剩根签子,糖葫芦不翼而飞,徒留几个牙印。
所以他在师兄面前啃了多久签子?!
阮流迅速垂手,宽大的袖口严严实实盖住木签。
“吃。”
阮流站在云停身后,看他付钱的样子,恍如隔世。
三年前换的银子还有吗?
师兄这几年到底在哪,是去了不需要银钱的地方,这是三年前剩下的,还是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太多,所以身边常备?
“你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阮流思来想去,满脑袋问题只说了最无足轻重的一个。
云停落在他身后半步,垂眸就可以看见雪白的后颈和小半边侧脸。
在修士间,这属于很不安全的间隔距离。意味着可以随时使用任何办法杀掉眼前的人。
他不认识这个人,却无端为这种独特的亲昵感到熟悉满足。
“你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吗?”阮流又问一遍,声音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