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假模假样叹了口气:“万小姐此般说话当真伤了阮某人的心,你我不过差了八岁。”
万苗生离开的动作顿了顿,她回头,神色复杂,提醒道:“那只是个幻境,你大可不必当真。”
“但你还是相信我。”
万苗生冷冰冰回复:“我只是相信幻境。”
阮流嘻嘻一笑:“我也在相信幻境。幻境里我如何做,现实里我依旧如此。”
黑雾丢下一句“随你”,当即四散。
乔既阳面无表情从角落里走出来,双臂交叉:“呵,我们阮公子打算如何做?”
阮流目移,轻咳一声,打马虎眼:“该如何做就如何做。”
乔既阳眼睛闭上又睁开,食指用力戳了两下他的肩。
“等云停回来,我看你怎么和他说。”
乔既阳一提醒,阮流就反应过来,故作镇定的样子让乔既阳了然。
他就知道这事没和云停说过。
“有什么可说的!”
乔既阳另眼看去,阮流睫毛眨得飞快,语气格外强硬。
“这种小事还用和云停说吗?我看是不用了。”
乔既阳刚升起的几分诧异消失,略有无奈。
阮流暗自咽了下下口水,师兄的威慑力在他这里还是很强的。
为证明自己很有道理似的,他努力挺了挺胸脯。
见乔既阳不发一语,阮流追着他的眼睛看,示意他说说话。
“你这样不顾自己安危,要想和你师兄长长久久,怎么可能?”
阮流想反驳几句,但极为机智预料到,自己开口后乔既阳会如何生气,于是理智把话咽下去。
“哪能呢!最多是万小姐杀人,我给她擦擦刀上的血。”
说完他又眼巴巴望着乔既阳:“千万别和云停说。”
乔既阳睨他一眼:“我以为你至少会找我帮忙。”
阮流摸摸鼻子:“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乔既阳重重吐出一口气。
“倒是希望你找我这事。”
这句话嗓音压得很低,阮流听了个模模糊糊。
“你说什么?”
乔既阳又叹气:“我努力。”
他还留着句话没说——若是云停自己问起来,他可没办法。
*
清除邪祟的队伍去了一整天,直至太阳落山才回来。
阮流举着茶杯心神不宁,视线在客栈下狼狈归来的各宗弟子,和虚掩的门间来回移动。
“咔嚓——”
目光箭似的飞向门口。
乔既阳率先走进来。阮流见了他宛若见了天神,哼哼唧唧奔过去。
手臂大开,鹅黄薄纱绽开,好一大朵迎春花。
“天呐,你终于回来了,云停他……”
云停从乔既阳身后走出来。
阮流顿在原地,僵硬放下要去揽乔既阳的手,立正站好,还整理了下乱了的衣摆。
如临大敌、恭恭敬敬。
“你终于回来了,我也好想你。”
不自在的动作,配上闪避的目光,这话可信度看起来低至负数。
感受到些许怀疑,阮流很想举手为自己申辩——做了坏事,他真不敢和师兄对视。
乔既阳在云停视线死角,挤眉弄眼,努力为兄弟做最后一丝贡献。
如果可以,阮流并不是很想看到。
空气一时静默。
以阮流受不了师兄静而沉的眼神,主动开口收场。
“云停……”他拼命想出话题,“你昨天怎么不在?”
乔既阳很有眼力见往外走。
依他之见,道侣间吵吵嘴再正常不过。按小水和他道侣的相处模式,最多小水主动服个软,云停就轻易的算了。
“找点东西。”
阮流听到他回自己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自己没听师兄的话,按师兄现在这种高冷人设来说,不理他完全说的过去。
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师兄没有变真的再好不过了。
犹豫、纠结、心虚,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记忆仿佛只有七秒,“不计前嫌”又轻快地贴上去,为了师兄的人设着想,克制着没贴太近。
鼻翼微微翕动,像在检查什么。旋即放心后退一步。
阮流眼睛很亮,一眨不眨:“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云停指尖发痒,不动声色撵了撵。最后只是右手摊开,一枚玉佩稳稳放在上面,往前送了送——
玉佩通体脂白,做成流云状。匠人的手很巧,明明是固态的物体,却像下一秒就要飘起来。
阮流指尖摸上表面。被染上的体温还未完全消散。
“你是去拿这个了?”他又拿手指戳两下。
对方点头,垂眼落在他腰上,手指灵活打了个节,动作熟捻,阮流甚至没看清动作,玉佩就挂在了他身上。
阮流抓着玉佩,欢欣端详,左一眼右一眼,怎么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