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俣鸠用手里的勺子,每舀一口粥,都配上那些被码得整整齐齐的菜,沉默着送进了嘴里。
带着热意的粥顺着他的食管滑进了胃里,缓解了他身体上的不适。
但那股一直被他强压下去的不甘心,却突然有如山呼海啸一样卷土重来,再一次啃食着他那点儿仅剩不多的理智。
粥喝完了,孟俣鸠整理好餐盒,把它交回到了张姨的手里,向她道了谢。
张姨满意地离开了。
孟俣鸠望了望身后的病房门,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反正现在网站也步入正轨了,他答应那个人的事情已经办到了,如果,他不再做她上司了呢?是不是、他们就能平等相处了?
孟俣鸠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到时候他是不是就可以掐着她的两只胳膊质问她了:到底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他怎么就成了她全公司里,那个“最讨厌的人”?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那根刺,每回想一次,就被那根刺扎得密密地疼。
不甘心,非常地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下去、连质问的立场都不具备;连一丁点跟她产生交集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换完药,商小鹊难得看到那个平日里温柔亲切的护士小姐姐满脸的怒意,就差没冲上来对她耳提面命。
“下次再不小心一点再把伤口撕裂的话……”
“放心!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商小鹊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你最好真的做到哦。”护士小姐姐没好气地朝病房外去了。
护士小姐姐刚一出门,商小鹊就跟站在门外的孟俣鸠那股格外炽烈的视线对上了。
商小鹊蓦地一惊,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
连忙挪开了视线、并决定以后一定要避免直视他的眼睛。
她刚刚的那股“他不会是喜欢自己吧?”的认知,再一次冒头上来,占领了她一半的思绪。
“不会不会,他明明一直都在跟自己作对来着!”
“可是小学生好像就是会通过欺负别人来表达喜欢啊!”
“可他都27了,又不是小学生!”
“人幼稚点也不是不可能的……”
“商小鹊?”
孟俣鸠愈加大声的叫喊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如梦初醒一样:
“啊?怎么了?”
“你怎么了?”孟俣鸠的声音里听着满是担心,“是太疼了?要不我去找医生给你看一针镇痛剂?”
要命!他好像真的很担心自己!
商小鹊一抬眼就又对上了孟俣鸠那双带点儿忧心又带了点着急的眼睛。
她一把扯过病床上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没好气地:
“我困了,你别说话,让我安静睡会儿。”
“好。”孟俣鸠帮她把盖住了头的被子重新拉下、小心地帮她掖好被子,然后贴心地回他自己的病床上坐着,全程动作都很轻。
商小鹊翻了个身,侧身背对着对方,然后死死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指缘。
拼命地告诫自己:
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就当没这回事!
对!只要对方不戳破,她就装傻!
只要孟俣鸠别哪天心血来潮来找她告白,她能一直装下去!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可能是真的困了,没过多久就真的沉沉地睡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是被一声玻璃打碎的毳响惊醒的。
商小鹊蹭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朝旁边望去。
一旁的病床上空空荡荡,整个房间里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哐”的一声、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嘈乱的动静,商小鹊下床、开门——
一眼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抡起巴掌、就要往孟俣鸠脸上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