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棠指尖触到那枚玉佩时,温润的玉质下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灼得她心口一颤。
“殿下……”
他抬手示意噤声,“有眼线,回去再说。”
沉舟抱剑立于府门前,玄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抱拳行礼,“殿下,苏姑娘,属下已在东厢房备好衣物,”
“你随我去书房。”萧瑾聿对苏宥棠淡淡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她轻声允道。
苏宥棠随着他穿过重重庭院,进入主院廊下,有穿堂风掠过,她有些诧异,偌大的院落竟空无一人,只有主院外有侍卫巡夜。
“夜里主院没有下人。”萧瑾聿似是知道她疑惑。他站在廊中,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我的规矩。”
随着他进入书房后,苏宥棠随手关上了门,她抬眸望向正在斟茶的萧瑾聿。
“你有何发现?”他推过茶盏,突然开口。
苏宥棠被这一句没由来的话问住,“什么?”
“你府上的林氏。”看着她微怔的眉眼,笑意直达眼底。
“殿下怎知?”苏宥棠疑惑道。
萧瑾聿轻笑一声,“若非十拿九稳,你此刻该问的是林氏有何问题,而非问我怎知。”
苏宥棠叹了一口气,“裴彦知被带走后,她来书房寻我。我揪她衣领时看见了里边的黑色夜行衣,一个闺阁妇人怎会贴身穿黑色?”
她冷笑,“林氏倒地的瞬间,头上的发钗掉落在地,想来是匆忙间胡乱戴上的。”
“看来苏小姐也并非是传闻中那般娇纵任性。”萧瑾聿挑眉略带挑衅意味地看着她。
苏宥棠讪笑,“殿下说笑了。”
她正了正神色,说道:“殿下,您在禅清寺说的选择……”
萧瑾聿望向她,烛火在他眼底跳动,他听得对面那女子说:“我选您。”
“现下,我和兄长都是您的人,我会回去尽力劝说父亲,但请您保相府安危。”
萧瑾聿闻言眸底冷意渐起,如坠冰窟,“你……我说了,是你自己的选择。”
“罢了,你且回去吧。”他起身去从一木匣中取出一枚通行令牌交给她,“日后可凭此物来寻我。”
不等她开口便扬声道:“沉舟!”
那道黑影从门外进来,腰间配剑在烛火下泛着银光,“属下在。”
他背过身去,“送她回去。”
“属下遵命。”说罢便带着苏宥棠去了东厢房。
她怎么觉得那男人生气了?
苏宥棠回到栖棠院,轻手轻脚地走在院中,生怕惊动值夜的婆子。
刚走到台阶处,秋檀倏地起身,“小姐回来了。”
雕花木门推开的刹那,屋内烛火摇曳,“小姐。”众人齐齐起身。
冬至赶忙打开食盒,素色裙裾扫过青砖,她将月白瓷碟盛着的月饼放在案上,“小姐,这是奴婢为过几日中秋做的月饼,想来您在那刑部滴水未进,点垫垫肚子吧。”明溪将茶盏放在苏宥棠手边。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其余的事明日再说。”苏宥棠摆摆手,“秋檀留下,我有话问你。”
苏宥棠捏起桂花馅的月饼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我想问你,前世我死后,相府如何了?”
香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起,秋檀不知该如何开口,思索间,苏宥棠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秋檀,这对我很重要,我如今都不知晓除了林姨娘外,还有谁是我的仇人。”
“您故去后奴婢一直在六皇子府伺候,再听闻相府消息是半年后,听闻相爷在下朝后遇刺,没能挺过去,夫人自此闭门不出,整日对着您和相爷的画像落泪,受不了打击,不到三月,也跟着相爷去了。”她声音渐渐发颤,“偌大的相府只剩下大少爷一人撑着。”
苏宥棠死死扣着檀木桌沿,眼底闪过恨意,“可是太子?”
“是。”秋檀点点头,她知苏宥棠重情重义,生怕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的人又陷入那朝局漩涡中,如今事态的发展,早已失控……
案上残烛映着苏宥棠苍白的脸,她本不想让苏宥棠参与这些腌臜之事。
报仇的事,她早已谋划周全。
今日刺杀之事一出,他便知晓是太子所为。已安排阁中之人传出消息:太子三番五次邀丞相入阵营,妄图借相府势力稳固储君之位。然丞相不愿卷入夺嫡纷争,太子眼见拉拢无望,便暗中刺杀。
苏宥棠松开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裴彦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