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左右吧。”这样与她一问一答的拓海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不同,夏树便将早先拓海那有些冷淡的情绪归结在考试上,全然抛却在了脑后,又一次甜美地笑了起来,“那,要是夏树给你一百万怎么样?”夏树用手指轻轻地点着自己的下唇,像是在思考,但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却微微地阖着,只有眼波流转,停在了拓海的身上,显露出一丝女性的娇柔妩媚之态,若是在以前,拓海是绝对注意不到这些事情的,但不知为何,站在他眼前的夏树,似乎看起来也与过去不太一样,并不只是那样一个,清纯动人的少女了,拓海张了张嘴,他有些话想问,
“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但夏树似乎把他的欲言又止当成了犹豫,自顾自地退到栏杆边,歪着头看向拓海,
“呐,问你呢,要是夏树给你一百万,怎么样?你会不会超感谢夏树,然后很珍惜人家的这份心意,每天想着夏树,连工作都不想去了?”夏树越说越开心,连带着耳根都红起来,她忍不住轻声尖叫着,掩住了自己的脸,拓海默默地看着她,全然不为所动,他心里有一句很残忍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因为这句话一定象征着两个人再无可能的未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个决断,但他看着眼前少女娇憨的姿态,或许他也有些侥幸心理吧,起码不要是现在,他有些逃避似的又往后退了半步,
“你怎么可能有一百万呢,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了,有点干巴巴的,像是有点口渴,嗓子眼里又沙又痒,他想咳嗽,
“就是说,假设,假设啦~”夏树有些不依不饶地上前半步,抓住了拓海的衣角,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夏树的脸很小巧,而眼睛很大,眼角眉梢带着些少女的天真,大概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她的额头上闪着些不太明显的光泽,而玫瑰花一般娇艳的嘴唇微微嘟起,十八岁的少女没有哪一处是不好看的,浑身上下都溢满了青春的气息,但也正因如此,
拓海的眼前飞速地闪过了那天在车里看到的场景,会是一场误会吗?他当然希望只是误会,但千代伏跪在他腿边那样痛苦的忏悔跟文太点烟时的叹息一同在他耳边响起,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他们绝不会这样刻意的伤害他,所以他也不应该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拓海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好像这样就能让接下来的话更加顺畅地从口中吐出来似的,但他想错了,“是因为,”喉咙里窜上来的痒意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像是身体在阻止他似的,但他攥了攥拳,大概这样就能获得一些勇气跟力量了,他看着夏树,认认真真地,又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赌气一般的口吻,
“那位开奔驰的先生,很大方吗?”
拓海的话,直白得像一把尖刀,叫夏树的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自从被千代当面戳穿,她就想过可能有这样的一天,但仍然没有料到,会来的这样快,这对兄妹实在是太相像了,就连羞辱人时的眼神都一模一样,拓海只是站在那里漠然地看着她而已,但她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只觉得窒息,而更让她感到痛苦的是,拓海的眼神中,并不是怒意,反而像千代一样,平淡之中,还带着一丝释然,
“看来是没有什么辩解的话了。”拓海笑了一声,嘴角却向下撇着,他叹了口气,抬手一点点地将夏树抓住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平日是很暖热的,但今天,却又冷又僵,与他的话一样,“本来我们也没有交往,我也没有生气的立场。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了。”
“你…”夏树愣愣地看着拓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相信不是千代讲的,这种事要说早就说了,没必要等着么久,但到底是谁说的,似乎也没有什么深究的意义,夏树收敛了脸上有些惨淡的表情,她是很现实的人,既然没有什么用,倒也无谓做这些表演了,而身后传来的阿树的喊叫,像是给拓海解了围似的,他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走了,只留下夏树一个人,站在原地,
“你跟茂木,刚才在说什么啊?”阿树完全忽略了拓海刚才抛下他的事情,直接跳到了下一件事上,拓海也随意地把话岔开道,
“没什么,闲聊罢了,你找我什么事?”“周末要不要去秋名山跑跑,我最近学会了新的跑法呢,”阿树跃跃欲试地摆弄着虚空的方向盘,“只要老爸没事的话,应该可以的。”拓海随意地挠了挠头,他现在对赛车,好像远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偶尔自己开着车出去晃晃,好像也不错,
而另一边,千代她们是高二,所以开学的日子比拓海要晚一周,但暑期工却结束了,她正坐在客厅里拿着手机算账,满勤的奖金和便利店的工资,给池谷他们送饭,再加上给绪美补课的钱,这几个月算下来,她小挣五十万,正抱着账本高兴呢,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院门,她以为是文太的买的豆子送上门了,正在疑惑平日里都是下午,怎么今天是上午,着急忙慌地找了印章跑出去,
“藤原豆腐店是这里吧?”“……”千代看着伸到眼前的玫瑰花束,又看了看穿着宅急便制服的小哥,确实是有点懵,玫瑰花?他们家有谁会被人送玫瑰花?脑子里的问号一个接一个,但她还是先伸出了手,
“呃,我能看看吗?”她接过花来一看,花束中还夹着一张卡片:熊猫色的Trueno君,九月十五秋名山顶,晚上十点,不见不散。高桥凉介在卡片的右下角的签名,着实是字如其人,飘逸潇洒,这下倒是能解释了,“哦……确实是我们家的没错。”虽然脑子里一串一串地冒出了很多吐槽的话,但面对宅急送小哥,千代硬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老老实实地盖章签收,又找了花瓶插好,放进拓海的屋里,
“花收到了?”千代正在整理插花的角度,凉介便打了电话过来,“嗯,刚放好。”千代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有些随意地应道,一边整理花朵的造型,一边想着楼下的账本,她心不在焉地轻笑了一声,“仪式感够足的,”说着便把写着挑战书的卡片放在了花瓶的旁边,拓海不是那种很细心的性格,还是放个显眼的地方比较好,她拿着卡片在花瓶周围比划,却听见凉介在电话那边顿了顿,才笑着解释道,“花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