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村不算偏远,可离孙夫子的学堂也不算近,若是每日往返,路上就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住宿是很好的选择。
程立也是这般想的,点头道:“是准备住宿,不过休沐日我一定会回来,也会继续教你念书。”
裴乐学了大半个月,认识了许多简单基础的字,还学会了加减乘除,如今开始学《千字文》。
“我不是怕你不教我了……”裴乐蹙了蹙眉,心头漫过一种陌生情绪,却碍于言词匮乏,总结不出来。
程立看着身边的哥儿,忽然眼睛一亮:“你舍不得我?”
“没有!”裴乐立即否认,陌生情绪退去,“我只是觉得不习惯。”
他站起来:“我要去捡鸡蛋了。”
走到鸡圈里,裴乐才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
都怪程立,说什么“舍不得”,好像两个人关系有多亲密似的。
虽然这段时间他跟着程立学知识,不再对读书人抱有偏见,但离“亲密”还远着呢,顶多算是朋友。
以后新朋友就没什么时间陪他玩了,他自然会有点难过。
想通道理,裴乐不再脸红,伸手从鸡窝里摸蛋。
如今天热,鸡肯下蛋,几乎天天都能捡够二十个。
这些蛋存放不长,自家又吃不完,隔几日便要去一趟镇上卖掉。
初三早上送程立去学堂,正好把家里的鸡蛋都拿上。
上次是裴向阳柳瑶夫妇去卖鸡蛋,今日周夫郎和裴乐一起。
周夫郎会赶车,他将牛车赶到学堂门口,见附近人多,怕鸡蛋被人偷,就说自己看着车,让两个小的进去。
程立的行李不算多,笔墨纸砚和衣裳被褥等分开装,装了两个包袱。
裴乐拿了重的那个——他本来想两个都拎着,程立许是怕在同窗面前丢脸,没有同意。
两人一道走进私塾的院门。院子里人更多,多是爹娘领着自己儿子在拜见先生,还有一些互相认识的聚在一起说话,声音纷杂。
裴乐未曾见过这般景象,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程立倒是寻常,道:“先去见夫子交学费。”
“好。”裴乐拔步往孙夫子处走。
一年的学费是五两银子,住宿费一个月一两,包一日三餐,月付。
交出六两银子,登记姓名住址,紧接着便可以去厢房放置行李。
学生都住在西厢房,小小一个屋子摆了四张三尺宽铺了草垫的床,以及四个桌柜,各配一把旧椅子。
程立被分配在三号厢房,他和裴乐进去时,里面正好没人,他便选了张看起来干净的床。
“东西先放在这里,我带你去课室看看。”外头有童子巡逻,程立不担心行李被偷。
裴乐掌心微潮,点头:“好。”
他早就想看看读书人的课室是什么样了。
课室在后院,距离厢房不远,穿过一条走廊,再拐个弯便到了。
已有不少学子抵达课室,基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们或拿本书看,或互相嬉闹,场面十分和谐。
课室里摆满了桌椅,进门有一张大桌子应当是为先生准备的,上面放着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