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上皇呢?”宋鹤晴问。
元春有些迟了片刻后开口:“太上皇是皇上的父亲,自然是子听父。”
“姐姐这话不通,刚还说天底下所有人都听皇上的话呢。”宋鹤晴装作天真的说。
元春笑道:“你还小,不懂孝道是什么,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宋鹤晴轻轻哼了一声,道:“姐姐别骗我,我人虽小,可也知道天地君亲师,君王还要在亲长之上,这世间的皇上可只有一个。”
元春看着侃侃而谈的二妹妹,觉得还是不通:“可太上皇曾经做过皇上。”
宋鹤晴睁大眼睛继续反驳:“姐姐也说了是曾经,太上皇已经不是皇上了,自然比不得皇上。”
元春不说话了,低头看着手上的绣绷,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鹤晴不知道元春听进去了多少,但她希望元春能记住她的话,以后多活几年,她既然在贾家,自然是希望贾家的结局好些,要是真落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那她也是好不了的。
红楼世界朝堂格局特殊,至少宋鹤晴这些天从系统那里打听到本朝历史是这样的:太上皇原本以为自己要噶了,退位修养,可修养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没事,十分尴尬。
新帝已经登基,总不能刚刚登基就再退位变成皇子吧,那新帝肯定不乐意,而且这一通闹下来,皇家尊严何在?天子一言九鼎,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可就这样将权柄交给儿子,太上皇又不乐意,他好着呢,起码能再活二十年,真就这样开始修养,也实在不甘心。
这两父子起码还要再斗十来年,直到太上皇去世,贾家作为旧贵族,自然是支持太上皇的,就连元春入宫,也是走的甄老太妃的路子,元春入宫自然得支持太上皇。
可宋鹤晴知道最后的赢家是皇上,选太上皇,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今儿特意过来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元春能不能听进去。
说完了这些话,宋鹤晴又道:“早上听老太太说大姐姐入宫,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大姐姐了?”
元春沉默点头,宋鹤晴估摸着老太太也该睡醒了,装作伤心,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手帕,开始掉眼泪;“云簪姐姐走了,大姐姐也要走,你们都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宋鹤晴知道自己这样说不大对,毕竟云簪不算她正经姐姐,只是个奴婢,不太适合和元春并列,但毕竟现在她才六岁,又正伤心,没人和小孩计较这些。
元春本来有些暗暗奇怪二妹妹怎么忽然哭了起来,这会儿听她说话,才懂,原来是屋里人走了,她也要走,两件事加在一起,勾起她伤心事了,这才哭了。
“可是那个一直跟着你的丫头?”因为都在老太太院子里住着,她倒也有些印象。
“是了,就是她,她咳嗽了两声,母亲就说她病了,叫挪出去了,我都好久没见她了,如今姐姐一走,是不是和她一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元春哄道:“肯定是能再见到的,不管是我还是那个丫头,都能见到的。”
隔壁屋子里宝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听见这‘见到’‘见不到的’,又闹了起来,自从知道姐姐要走,半天已经闹了三回了,元春轻轻拍了拍迎春,又连忙过去安抚宝玉。
才哄好,老太太就派鸳鸯来问,是不是宝二爷又哭着闹着不想姐姐走了?
元春身边的抱琴对着鸳鸯轻声解释道:“鸳鸯姐姐,今儿下午大姑娘和二姑娘绣花说话,大概是二姑娘伤心我家姑娘要走,问是不是和她房里云簪一样都再也见不到了,我家姑娘就哄着说都能见到的,宝二爷大概是听到了,又拽着我家姑娘不让走,现下已经哄好了,正躺着要继续睡呢。”
鸳鸯点点头,转身过去回话。
宋鹤晴看着鸳鸯,放心了,元春和鸳鸯都知道了,只要两个人谁提上一嘴,云簪大概是能回来的。
果然,没两天,云簪就回来了,眼睛红红的说:“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姑娘了,难为姑娘还想着我。”
“姐姐对我最好,怎么能不想着呢?”宋鹤晴道,“回来了就好,姐姐快别哭了,这大冷天的,仔细皴了脸,风吹了疼。”
这日里,早膳完后,元春还特地过来说:“如今入宫做女史,到了年纪总是能回家的,妹妹别再伤心了,终有再见面的一日的,就像你云簪姐姐这不是也回来了?”
宋鹤晴笑着点头应道:“是,总能在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