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临亦:“看到了,很多颗相互交衬,月亮在它们周围跟着绚烂了很多。”
我重重点头:“是呀是呀。而且你注意到没有,有好几颗是围着月亮的,像是小汤圆包着大汤圆,把它团团围住。”
时临亦低着头叫车,头也不抬地回:“你看错了,那个不是星星,是高处的树叶。”
“啊……认错了啊。”
我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很快我就重新打起了精神,安慰自己不需要感到失落,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看过了星星,还额外爬了山,看到了山下波澜壮阔却又万籁俱寂的时刻。
时临亦躺上床已经四点半了,他今天还有早八,满打满算能睡三个小时。
我站在笔盒中默不作声地看着窗户外面的灌木丛。
时临亦的宿舍在二楼,视线低垂看得到楼底的灌木。
四点四十分,天边泛起了白,月亮落幕,太阳光逐渐笼罩。
我回身定定地看了眼时临亦,觉得这个人别扭又嘴硬,明明带我去山上看了星星,回来后还是把我放在了窗边。
暖白幕起,我扒着笔盒偷笑两声,见证了无比璀璨夺目的日出。
“哗啦——”
寸头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用力拉开了窗帘,右手打开了窗户。
风一下子呼到我脸上,我惊呼两声迅速窝进笔尾。
“时临亦的笔怎么在这,放错地方了?”寸头大哥摸了摸脑袋,然后抓起我把我放在了时临亦的桌子上。
我嘟囔:“真是一位好心的大哥。”
没过多久大哥再次爬上床准备睡个回笼觉,我也跟着闭上眼睛浅眯了一会。
再醒过来是被身上诡异的触感弄醒的。
我惊恐地看着时临亦的手,没忍住缩了又缩,然而又突然想到时临亦看不到我的动作,不由大喊:“时临亦你干嘛啊!”
这个人一直在用湿纸巾擦笔身,一张用过了再拿出一张擦,脸上表情阴沉,乍一看还以为他生气了,但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又会发现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行为举止温柔极了。
我作为当事人,感受最为深刻,时临亦擦笔的力度又轻又稳,不看他脸的话完全察觉不出来他的心情很差。
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断开了连接,“时临亦,你不高兴吗?”
时临亦的手机就放在旁边,没有锁,屏幕是亮着的。
6:07。
才六点。
“……你不困吗?”我紧皱眉头,紧张得仿佛胸口揣了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你要不要再去睡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呢,要是怕睡过了可以把我放在枕头旁边,等他们起来了我就叫你起来。”
时临亦过了三分钟才回我:“不用。”
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发出来的声音。
像是知道自己声音不好听,时临亦清咳了几下,补了一句:“我不困。”
我不太相信。
爬山本来就消耗体力和精力,而且时临亦还上了一天的课,上完就去爬了山,紧接着被风吹了那么久,不用想都知道很累。
精神跟不上,做事就容易出错。
“时临亦你别擦了,再擦我就要掉漆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我真的不想看见时临亦这个样子,更别提他这个样子有一部分是因为我。
毕竟星星是我要看的,时临亦只是满足了我的愿望。
“时临亦,你……”
话没说完,时临亦道:“你有感觉吗?”
我睁大眼睛:“什么?”
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我,时临亦声带发紧:“我擦笔,你有感觉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感到一股彻底的凉气,直往身上窜。
我佯装镇定,下意识隐瞒了事实:“什么感觉?凉意吗?我不知道。”
时临亦的眼睛一直在盯我,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他还在看我。
“时临亦,你在想什么?”我抿了抿嘴,小心问道。
话刚一出口,时临亦就笑了起来,一个浅浅的酒窝出现在他的右脸颊,为他添了一分稚气和意气。
时临亦:“思浔。我记得,我之前玩你的笔帽的时候,你说……让我松开?”
后面几个字他说得很轻,落在我耳朵里却犹如万斤巨石。
我缓缓瞪圆了眼睛,瞳孔地震。
时临亦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又猜出来了。
“思浔,你是不是和笔身共感,我拿笔写字的时候你是不是会有感觉?”
刚才阴郁的时临亦仿佛是错觉,现在的时临亦语气缓和,唇边挂着一抹淡笑,眼底流露出些许歉意。
看着这样的时临亦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家自己就在愧疚,我难不成还来一个火上浇油?
我是那种人吗。
撇了撇嘴,我双手叉腰,仗着时临亦看不见大摇大摆地在笔身里走着,如同领导巡视,完全没把时临亦放在眼里。
我扬声,笑嘻嘻地反驳:“没有哦,只有超出一定的程度我才会和笔身共感,所以你欺负我,我是能感觉到的。”
“但是——”
我话锋一转,用较为欠揍的语气再次开口:“我可以主动断开共感。怎么样,没想到吧,我超厉害。”
“还有还有,时临亦你不提这个还好,提了我就要说你了,你说你上次逗我也就算了,这次是为什么?”
时临亦疑惑地发出声音。
我气不打一处,抱着胳膊哼道:“你擦笔的力道太重了,我是硬生生被疼醒的。”
其实并没有那么疼,我感受得到,时临亦是收了力的。
正因为是收了力的,所以触感才会那么的怪异。
但时临亦刚刚吓我。
低沉着脸,凶巴巴的,也不移开视线。
被他盯着的时候,感觉像是被一头狩猎的蛇死死注视着,不得到手决不罢休。
吓得我登时摈住了呼吸,心里七上八下,就怕时临亦一个想不开,觉得我超脱常理,然后把我扔了。
“时临亦,你要向我道歉。”
我双手叉腰,满目桀骜,仗着时临亦不能对自己做什么为所欲为。
我想我真是不要命了,面对自己的持有者还能如此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