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灭亲?”谢晦已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李大人杀了什么人?”
于虞环顾四周,最终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在娄厥杀死了他的外祖父,与他的母亲。此事在京城人尽皆知,但从始至终都是个禁忌,谢小姐一定不要提及。”
谢晦已沉默了片刻。关于李灵濯的身世,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也从未见过碧瞳之人,所以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她就确定了他的异族身份。
妖异之象是个不小的罪名,她见过不少因先天残疾而被溺毙的婴儿,他母亲将他抚养长大一定极为辛苦,照理来说,他们应当是母子情深才对,当时究竟是如何境地,竟能逼他挥刀相向?
一枚流矢忽然穿破窗户,直接钉死在对面的墙壁上。
外面的打打杀杀依旧未能平息,谢晦已听声音依稀能分辨出,黑衣人那方还有增援。
谢晦已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对于虞抬手说道:“夫子,流矢无眼,我们躲在柜子之后。”
于虞也正有此意,不过还未等二人将柜子抬到门前,门就被人打开了。
是青州府的王同知。只听他恭声说道:“谢小姐,于夫子,你们速速与我走府内密道离开。”
谢晦已皱着眉问道:“王大人,李小姐呢?”
“我们原本是在一块的,刘大人护送李小姐过来时被刺客冲散,所以只好先行一步,令我带人接应你们紧随其后。”
于虞与谢晦已相视不语,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凝重。李灵濯数日未归,只怕是不得脱身。而黑衣人如此猖狂,想来是在那边未能得手,打算从这边切入。
于是她们当即跟着王同知走向府中密道。
这一路上,有不少被波及的下人捂着胳膊、捂着腿躺在路边哀嚎,府医忙得晕头转向,流矢与折剑落得满地都是,与鲜血混成泥泞的溪流。
情况远比谢晦已预想的还要糟糕。王同知也是一脸凝重地左顾右看,全程一言不发。
密道狭窄,谢晦已让于虞被人护送着先进了密道,自己则故意留在最后,与王同知挨在一块。
“王大人,李大人数日未归,你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吗?”她问。
王同知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山谷,应该与已故的张知府有关,李大人这几日一直在追查余孽。”
“方才的那些刺客可有抓到活口?”谢晦已又问。
王同知的神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们是死士,眼看情况不利就会咬碎口中毒囊,不会给我们审问的机会。”
谢晦已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幽幽一笑:“死士没有供出你,你应该很开心吧?”
闻言,王同知忽然瞪大了双眼:“谢小姐这是哪里的话?”
“别装了,带我去见见你的幕后主使。”谢晦已当即掏出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丢在地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王同知一咬牙,把袖子里的布包扔在地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行走时袖子摩擦的声音不对,”她这双耳朵不说精准无误,但是用在这种事情上绰绰有余,“这是什么东西?”
王同知答道:“迷香。”
谢晦已又问:“幕后主使要你做什么?”
“他希望我将你送到山林里,威胁李大人。”王同知说道。
“撒谎,”谢晦已冷笑一声,“想要将我偷偷带到山林中,你大可避开众人带我单独行动,又为何要带着我走密道?你分明是想趁乱将我光明正大地转移至你府上,不仅能将我据为己有,满足你的龌龊心思,还能以此要挟李大人,逼他掩盖你的罪行。”
说到这里,她握着匕首的手更用了几分力道:“王大人,与人合作也要隔一层肚皮,可见你的盟友来头不小,令你心生忌惮啊?青州城里何时有了这样不为人知的庞然大物?说出来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王同知见自己的心思被猜中,瞬间恼羞成怒:“男人最了解男人,你以为李大人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早就看出来了,下雪的那天晚上他到处打听你,还威胁我离你远些。狗屁兄妹,用得着他来辟谣,我还能看不出来你们睡过?”
谢晦已轻笑出声,应和了一句:“李大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比你更清楚。你不妨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刺客是谁派来的?你在为谁效忠?京城中又是否留有后手?你跟张知府又是什么关系?”
“谢小姐,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
王同知刚想挣扎,就被脖子上架着的匕首划伤了颈侧。见状,他只得咬牙交代道:“自然是你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