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空国际机场。
飞机将在T3航站楼登陆,第一次坐飞机的谢念婉,特意查了攻略后,提前三四个小时过来的。
有好朋友夏薇沫陪着,也算是很安心,更别提她是连带着其他同学一起打包出去的。
找到窗口值完机,过完安检后,坐在登机口等候厅里,谢念婉看了看巨大落地窗外的机场,心底蔓延出强烈的空荡。
尤其是当其他同学都有家人陪着,彼此恋恋不舍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哪怕有夏薇沫在旁边陪着,也是不能避免的。
“念婉,”夏薇沫虽然知道分别在即,却依然心有不舍地打着趣:
“你出去以后一定要努力啊,我就等着你成为富婆了。”
她这么一说,谢念婉忍不住笑:
“放心,我一定努力,更何况为什么先富的不能是你呢?”
“嘿嘿,咱俩有一个能富就行。”
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十分钟时,不远处急急忙忙飞驰过来一个人,是顾珩远,他看上去很着急,喘着气一路急步,看到谢念婉还在时这才松了口气。
走到谢念婉身边,他平复下呼吸才解释:
“抱歉,我本来有实验,然后订的闹钟打算请假的,结果闹钟晚订了一个小时。”
本该清冷的人,因赶路赶得匆忙,额头都出了薄汗,尤其是那双颤颤的睫毛,很胆战心惊生怕错过航班一样。
谢念婉笑着安慰:“没关系,反正你来了不是吗。”
说着余光留意起顾珩远身后那片地带,不该也不能地在等着一个不会出现的人。
这批留学的学生,关于名字早已经发在了学校的报道栏上,用来鼓励其他同学也加强成绩。
哪怕无心,也会知道学校搞这么大动静,送出国的人里都有谁了。
比如谢瑶荷,知道她也在里面后,朋友圈甚至还发了条阴阳怪气的评论,说再怎么镀金也只是白搭。
傅明岑明明应该也知道的,好歹也有过一段,如今她要走了,竟也无声无响。
算了,早就该明白的,自己在他心底什么也不是。
就连如今这种隐隐期盼的情绪,都是极为不该的。
就在她出神之际,顾珩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光里不舍之情浓烈,却还是言笑晏晏:
“出门在外,有什么难的地方,别一个人担。”
“你又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和你朋友呢。”
“嗯,”谢念婉强行压下那种惆怅,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
虽然她拒绝过顾珩远,但两个人还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着,其实谢念婉不想让顾珩远对她太好,那样她会于心有愧。
还剩下五分钟,要拿着机票开始排队了,谢念婉拿过夏薇沫想要给她拎的行李箱,走向队伍。
顾珩远眨了眨隐隐不舍的眼睫,喊住她:
“谢念婉——”
她回眸时,心底那种留恋宛如决堤的河流,一下冲垮了许多心里建设。
虽然只是出国三年,又不是不复相见,但这种离别之情依然浓烈,让顾珩远声音哽了哽:
“无论在哪,你都要快乐。”
“对!”夏薇沫装作若无其事地含笑:
“一路顺风哦!”
谢念婉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过完机票,踏上飞机,坐到那个靠窗的位置后,谢念婉的呼吸都慢了慢。
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心底交加,撕扯,糅杂,最后变成一团十分巨大的棉花,堵在那里,让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归怎么样都很难受。
飞机慢慢起飞,机头向天空冲刺,滚轮磨蹭着轨道最后离开,机翼开始稳稳航行在空中。
向下望去,临空这座繁华的城市逐渐缩小,往日历历在目的纸醉金迷,高楼洪流,都逐渐变成一个不起眼的缩影。
变成一块靠着海岸,黑黢黢的影。
可只有谢念婉知道,这块地图上寥寥几笔的地方,承载过多少东西。
压抑了许久的冲动,让那块堵在心口的棉花不断融化,最后融化成眼眶里含着的泪。
她靠在座椅上,往下望时,心里也在默默告别:
再见,这个她爱过,也恨过,最后都放下的地方。
最后,心底也默默向那个名字告别,哪怕他带给自己的,是绝大多数的痛苦。
但在这痛苦背后的一场屠杀,又屠杀得自己从此荒芜。
荒芜得就像飞机下,整个世界的渺小缩影。
三月份的季风会再次吹向大海。
而自由和爱情,哪一个会更难释怀。
*
今天很不对劲,心里总是盘旋着难言的感情,以至于身边朋友说的什么,傅明岑都没有听清。
“我说你怎么回事,今天老是走神,”林泽海给他添了杯热茶,拍了拍他肩膀想要让他回神。
“……没事,”傅明岑深深吐出一口不安的浑气,抬起茶杯就喝了口,结果茶太烫,烫得他嘶了一声。
舌头起了一个小泡,傅明岑更加烦躁了。
林泽海去给他找凉水,吴思凯则用那双眯眯眼若有所思:“不对劲,你真的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傅明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两就是少见多怪。”
望着窗外被季风卷起的绿叶,这座城市已经在冬天荼毒下开始复苏,到处都是生机。
明明很盎然的景,总觉得差了什么。
总感觉不如秋天,风刮起红枫叶时的美妙。
“但是你今天走神的也太厉害了,”林泽海端来一杯凉水给他喝。
傅明岑端起欲喝时,看见里头漂浮着两片柠檬,不觉顿了顿。
林泽海见状以为他又嫌弃上了,忙指责:
“虽然你老是嫌它寡淡,但它真的对你好,去火而且细品还是有甜味的。”
见他还是顿在那里,更是横眉冷对:
“你要是再说我自作多情,以后就天天倒开水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