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跟莫师尊没仇。
是上辈子的恩怨。
闫林秀一直看不惯莫怀仁,莫怀仁也不爱搭理闫林秀。
算起来他俩没啥大过节,纯粹就是看对方不顺眼,闫林秀看不惯莫怀仁仗着家世好,占了便宜还非一副“我成功全靠我自己,尔等都是渣渣”人五人六的样子。
莫怀仁又不傻,怎么感觉不出来?再说他也看不惯闫林秀成天“你出身好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一个水平”的骄傲样子,是而两个人心里都有个疙瘩,互相不爽
可这一次,纯粹是意外。
苏林神识已经醒了,但眼睛睁不开。
她恍恍惚惚地从窗户飘了出去,飘过窗口那棵桃树时,看见光秃秃的桃枝上冒出了好些粉白的花苞,沉郁的心绪倏然打开,嘴角不禁微微翘起,感叹道:“春天来了啊!”
“苏林”轻飘飘的,被一阵风吹落在后山,她像一片落叶轻轻地舒展在山坡的浅草坪上,随遇而安地躺好,头枕手臂,摘一棵野草叼在嘴角,晒太阳。
苏林安逸得忘我,又记起残存的一些往事,寻摸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留下的都是些不太开心的回忆?
她这么一发现,再仔细一回想,还真是,前世虽成了师尊,可总是不大开心。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反而在一片暖洋洋的余晖中睡着了。
太奇怪了,睡梦中还能睡着。
“苏林”察觉到外面光影移动,天色已经暗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梦中梦醒来,以为会是黑漆漆一片,不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苍穹的星光。
从前觉得黑漆漆的竹林,也在明亮的月光下变得格外不同,有一种温柔的冷色,草丛中有虫子在振翅,还有虫鸣。
“苏林”虚虚地爬起来,坐在山林间,一瞬间仿佛打通了心窍,她感受到这世界的美妙与温柔,没有一处是冷刺刺的,就连穿草而来的小蛇,也是摇头晃脑地可爱着。
她忽然想起师尊生前对自己说的的一句话:法术高强不一定无畏,心中不惧才能无畏。
从前的她一直不懂,觉得师尊说得不对,人没有法术傍身,怎么能不怕?
现在她终于懂了,那样紧张地不断让自己强大,正衬托出自己内心的恐惧。
苏林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从前为什么活得那么苦哈哈的呢?
年纪轻轻的,风华正茂却总搞得悲怆得很,心中似乎总憋着一口气,要出人头地让人崇拜,出人头地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人看得起?
那前提就是自己认为当时大多数人是看不起自己的,一个小孩子,被人看不起,大概是因为出身家庭而自卑吧?
苏林叹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是不大满意自己的出身啊!
其实现在想来,他们多好呀!父母虽然吵吵嘴,但是相互敬爱,对自己也很好,一家人过得拮据些,可就算当时回忆起来也多是快乐的场景,大可不必与旁人比较。
但是十多岁的自己并不懂这些,白白浪费了这一切。
苏林转念又想,如今父母都已不在,从前欺侮过自己的人也都......哦,法力高深的都还在呢!
去复仇吗?
好像没那个心力,就是想想都没劲。
算了吧!
那自己这辈子该怎么活,为什么而活呢?
这是个问题,苏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结果,就这么先过着吧,想出来再说吧。
一阵风从竹林间传林而来,簌簌地牵动好大一片草木虫鸟,直奔“苏林”而来。
苏林心下一慌,这不得掀天上去啊,那得落在哪儿啊?
就在她忧心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出现一张网兜头罩住自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刷地一声,陡然被拉回到自己的身体上。
苏林终于睁开眼,速度快了些,眼睛瞪得跟鹌鹑蛋似的滚圆,吓了周围人一跳。
“哎呀哎呀,醒了醒了,太好了!”苏佑高兴地大叫,“你饿不饿,还吃蛋吗?”
苏林眼珠子朝声音这边转了一下,看到苏佑白胖胖的大脸上一脸期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苏佑赶紧从兜里摸出两个拳头大的蛋。
苏林无语到无话可说,只能笑起来。
她这一笑,让紧张兮兮的段草堂班长大松一口气,他把苏佑庞大的身躯拨到一边,露出他和另一个少年。
苏林看清这少年,不禁眼前一亮,这少年生得真好,眉目舒展,眼神明亮,就是表情淡淡的,应该属于又冷又傲的性格。
巧得很,他的班牌翻过来了,正好姓冷。
那少年瞧见苏林正看自己腰上的班牌,见苏林念完“冷”字,嘴合上了,嘴唇紧闭蓄力马上要爆出一个音来,他急忙开口打断:“‘杉’,冷杉,不读‘彬’。”
苏林闭嘴,把气息憋了回去,看他这么淡定熟练,估计从前没少被人读错,不禁好笑,说:“冷杉,你好,我叫苏林。”
冷杉冷冷地一点头。
苏林想起来,这孩子好像是他们这届的第一名,天资好,没想到长得也这么好。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段草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