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衣物的时间都在失踪后三到五日,”齐稚远指出一个规律,“且都在院落内?”
城主点头:"正是如此。本官也曾派人日夜守在老槐庄附近,却一无所获。那些衣物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再就一些细节询问完毕,师徒三人决定夜探老槐庄。起身告辞间,刘管事询问是否需要衙役帮忙,却被齐稚远婉拒了:“人多反而不利于行事。”
离开城主府后,三人并未立即赶往老槐庄,由齐稚远带领在城内街道绕行了一会儿。
江暨开始还不理解这行为的意义,但在一次转弯,看到后方消失的一抹黑色衣袂,便觉有些好笑:李氏这两位宗亲未免太过小心眼了。
待他们甩掉跟踪的尾巴、御剑抵达老槐庄时,暮色四合,残阳如血。
老槐庄坐落在山脚下,石砌的高墙上稀稀落落地生长着些杂草,一处已经倒塌。残垣之后,杂草间伫立着一棵歪斜的老槐树。也不知这树是遭了雷击还是火烧,而今只留下黑漆漆的躯干和少许枝干,但这些枝干扭曲如鬼爪。
“师尊,这里果然大有问题。”江暨搓了搓寒毛倒立的胳膊,一双眼睛却显得格外明亮。自踏进这片庄院,他便感觉体寒,夕阳的余晖被屋瓦及高墙遮挡了大半,院内比外面更加昏暗。
齐稚远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摸出一张符箓,两指一捻,符纸无火自然,青色的火苗在风中居然纹丝不动。
三人观察着火焰的走向,火苗始终不偏不倚……
江暨奇道,“没有邪祟?”
江尘光吞咽一下,摇摇头,“要么真的没有,要么……藏得很深。”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齐稚远淡声道,率先迈步走进阴影下的房舍。
三人首先检查的应是主屋。高挑的房梁,房舍却很空旷,一眼就能看完。屋内的家具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器,再无他物。但若仔细看,墙壁上有许多深色的痕迹,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江暨跟在齐稚远的身后,来回走了一圈,除了在墙柱上偶尔看到些刀劈斧凿的痕迹,再无更多发现。
庄院占地不小,主屋、粮仓、马厩一应俱全。当他们检查完粮仓,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被云层遮挡,只有零星几点星光勉强穿透黑暗。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齐稚远选了一处相对干净的空地,“尘光,登舟,你们去捡些柴火来。”
很快,篝火燃起,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些许寒意。三人围坐在火堆旁,齐稚远变魔术般拿出两个苹果分给两人,两人接过沉默地吃着。
"师尊,我们找了这么久,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啊。"江暨啃着手中的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齐稚远并未答话,只是面对着一堆燃烧的火焰安静的端坐着,似在等待什么。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面具,江暨早已习惯通过对方的行为来判定对方在想什么,而不是脸上的神情。
于是,他吃完手中的苹果,也静静的等待着。
夜色渐深,江暨快抵不住困意,抬头四看,江尘光同样强忍着困意,唯有齐稚远一派轻松,时不时往火堆中添加些柴。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篝火的火焰猛地一矮,几乎熄灭。夜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建筑,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无数细小的脚在爬行。
“布阵。”齐稚远猛地起身,从袖中取出几面小旗,分给两人,“尘光守东,登舟守西,我居中。发现异常立即示警。”
江暨接过阵旗,按照师尊教授的步法在指定位置插好。刚布完阵,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转头望去,似乎有道白影在槐树后一闪而过。
“师尊!”他低声呼唤,“那边有东西!”
齐稚远身形一闪已至槐树下,却扑了个空。就在这时,马厩方向传来江尘光的惊呼:“这里!”
三人迅速集结到马厩。一阵阴风骤起,吹得门窗啪啪作响,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墙角浮现。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衣衫褴褛,双眼空洞,手中举着一把铁斧,挡在一个神情癫狂的少年面前。
“又…来…了…”老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不…要…杀…我的…孙子…”
齐稚远双手结印,一道阵符困住了老汉和他身后的男子:“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
老汉充耳不闻,只是举着手中的铁斧,喃喃重复着“不要杀我的孙子”。
江暨紧握绝色剑,剑尖微微颤抖:"师尊,这老汉阴气极重,但似乎没有攻击意图。"
“他身后的那个……”江尘光眯起眼睛,“好像不是活人,也不是普通的鬼魂。”
齐稚远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抛向空中,双唇蠕动:“……回光溯影,现!”
铜镜泛起幽幽白光,照向老汉和他身后的少年,随后铜镜光芒骤然扩大,将整个马厩笼罩其中。刹那间,周围的景象如同水面般波动扭曲,时光仿佛在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