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昔辞秒懂,随即再丢出水息咒来,与那龙卷对吸抢水,湖面中心仿佛置入一层柱形壁垒,隔开湍急水流,他看了南慕笙一眼:“快。”
南慕笙憋气遁入湖水,油向中心,片刻,再上来时,他的手中多出把金灿红光的剑来。
沈昔辞道:“商阳剑!?”
商阳自古乃天下第一至阳之剑,难怪目渊走动不得,原是有此剑镇压。
南慕笙望着他:“商阳剑既然是至阳纯火之剑,不如……”
沈昔辞也望着他灵动双目,道:“蒸了他。”即刻用水息咒把水引了过来。
南慕笙灵气注入商阳剑,爆发红光烈火,水火相接,全而化成雾气升天,再接凝结为水,飘起毛毛细雨滋润一片,最后只剩一团戾气在空中无处安身,盘旋不前。
在使遗珠一收,这整片天空瘴气消散,被黑水吞噬的荒地在细雨下,生长出来,成了一片桃林,万里桃花灼灼,无数飞鸟鸣啼,一派春和景明。与方才的瘴气森林相比,着实鲜明,唯一不变的,是两人脚下的石砌法阵。
沈昔辞了然于胸,道:“走吧。”
“那吴小姐的魂魄呢?”南慕笙问。
沈昔辞挥去头上桃花,“找不回了。”南慕笙疑惑,沈昔辞一行缓步,一行道:“脚下阵法乃是双生封印阵。”
双生封印阵,相传是一对眷侣所创。这种阵法的封印之力十分强悍,因为它不仅需要一男一女甘愿献祭灵魂,还需这二人真心相爱,因此后世鲜少有人见过。这目渊被困此地,久到让人忘怀,便是因为这个法阵。
南慕笙闻言,微微动容,似乎还有不解之处,他追上沈昔辞的步伐,与他平行,“你是说吴小姐甘愿献祭灵魂?”
沈昔辞皱了皱鼻尖,“准确来说,她不是甘愿为了破阵献祭灵魂,而是为了爱人。”那日在吴小姐闺房地面上瞅见的烛油,蜿蜒曲折,正和这山中的双生法阵一摸一样。
南慕笙问:“可那吴小姐不是前日才要成婚,难不成是那新郎……”
“不。”沈昔辞瞅他一眼,笑了笑,接着反问:“你可知那吴小姐要嫁之人?”
南慕笙道:“听闻是个外地的官员,想来也是门当户对。”
沈昔辞打个响指,“没错。门当户对。”南慕笙蹙眉,瞧他没反应过来,沈昔辞接道:“我给你一个提示,徐生。”
这么一说,南慕笙恍若回到方才,脑海想到那徐生是来找寻娘子,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这吴小姐原本是要嫁给徐生的?”
沈昔辞莞尔,算是赞同,娓娓而道:“双生封印法阵需要眷侣心甘情愿献祭灵魂,你猜那雪妖为何能如此准确找到这二人?”
南慕笙道:“只能证明这二人的行动足以让人觉得真心相爱。”
没错!人皆有口,单“爱”字出口比比皆是,言过其实,诚心难辨,因此想要试探一个人是否真心,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拆散他二人,再以性命要挟,看他二人的行动行为。
而关键之处,便是吴夫人!
一个大家闺秀若要嫁给一个瞎子书生,不消说,她的母亲定然棒打鸳鸯,从中作梗,势必要将女儿嫁给门当户对之人,因此,他二人被迫拆散,却是不肯屈服,足证真心,雪妖便趁虚而入。
水息咒用于引水,化血灵珠则用来召回沉睡的灵魂,而吴小姐和徐生则是打开法阵的钥匙。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两人在同一时间都丢了魂魄,因为雪妖为破这法阵,引诱双方为了对方而甘愿献祭,也就是他对沈昔辞所说的“自愿”。
南慕笙摸了摸下巴,“斯”了一声道:“所以那日的山贼原本要劫的是吴小姐的花轿,却因为吴小姐的献祭,误打误撞劫到了你。”
“嗯。”沈昔辞点头,道:“这祁山出城方向在西南,你可记得当时自己为何而去?”
南慕笙思考半晌,道:“当时我在远处嗅到了一股邪气,便想着过去瞧瞧。”
方时沈昔辞也深感有异,才让妙妙打起精神,结果遇到山贼之后便以为是自己多虑,现听到南慕笙也这么一说,他旋即明白,从容道:“想来那时徐生正在献祭,所以你我感到的妖气不是幻觉,只不过太淡,都忽略了罢。”
听此,南慕笙惊了一惊,问道:“这雪妖大费周章是为了做什么?”
“盗宝。”沈昔辞写书的灵感源于梦境,虽文本未曾记载,记忆却在脑中,他回忆零碎片段,道:“我若没猜错,那金殿也是那对眷侣所建,为的也是镇压目渊,因此殿中存放无数珍宝,便包括你手中那柄商阳剑。”
商阳剑属纯阳,纵使目渊吞噬金殿,也融不了这剑。南慕笙抬起剑来望了又望,往沈昔辞扔去,“我已有辟邪,倒不如给你使用,也少的化遗珠来化遗珠去的。”
沈昔辞的红绳虽能化剑,也是宝物,可与这真正宝剑着实无法比较,他欣慰感叹笔下的NPC终是有了觉悟,不再只是斗嘴耍杂跑龙套,于是便大方接走,“也好,留你身边拿着两柄剑也是徒增负担。”便拿出遗珠施法,商阳剑便化光流入手串之上。
沈昔辞的遗珠不光化物,也能容物,倒像个海纳百川的宝库,南慕笙瞧他一身白衣静雅,十分轻松,反观自己又是贴剑,又是挂酒葫,跟在他身怎么看都像个挑担的,十分不服,思来想去,还是道:“对了,那雪妖盗走的是何物?”
沈昔辞道:“是个竹卷,暂且不知道是何宝物,但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肯定不简单。”
一路山下而行,过了许久,这才见到镇景。
沈昔辞笔下地点,皆富丽堂皇,这祁山虽称为镇,也不例外,大街小巷,长短不一,街道之上张旗挂彩,各路茶酒博士,商贾行商叫卖呼声此起彼伏,吃喝玩乐交织一片,尽收眼底,让人眼花缭乱。
身在此中,倒不比京城盛景,却也独有一番市井风趣。
行步至吴院,便听得一声尖锐打骂:“又是你!来人,给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