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似乎早有预料,声音轻柔却不容反驳:
“李董在新加坡的分量您清楚,项目需要他露面。您是IN集团首席K型设计师,至少露个脸。”
尼可沉默片刻。他盯着桌面上K型义肢投下的冷光,终于妥协:
“......知道了。”
“六点十五分,司机在楼下等您。”
他耳机摘下,一声长叹。酒会、应酬、虚与委蛇——这些社交像义肢的延迟反馈,总让他力不从心。
指节攥得发白,缓缓松开时,机械关节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哒咔哒”,如同叹息,坠在空荡的会议室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最折磨人的不是距离或时间,而是近在咫尺,却连一句关心都说不出口。
想陈壹。
想到胸口发胀,却只能收回目光,把话咽下去。像义肢的神经信号,永远慢了半拍——想触碰,却隔着一层冰冷的距离。
夜风裹着海腥味拂过。尼可倚着栏杆,点燃一支烟。烟雾在霓虹与海峡的微光里浮升。天边一架飞机掠过,尾灯明灭,像遥不可及的幻影。
烟将尽时,手机震动。司机发来消息:
“Sir,您的衣服已经送过来了。”
尼克掐灭烟头,收敛起情绪,下楼换上那套熨贴的深色西装。车窗外的夜景流动,光影斑驳,他的影子沉默地映在玻璃上,像一道割裂的剪影。
会场灯火灼眼,人声鼎沸。刚进门,他便被推至李董身旁。客套、寒暄、敬酒,有人问起K型义肢的进展。
尼可点头微笑,应答,举止精准如机械,就像只是宴席间一件陈列的器具般......
凌晨时分,尼可站在全息投影前,义肢的3D模型正在自主迭代。他的金属食指悬在终止键上方,是陈壹今天上传的新数据显示,触觉反馈存在0.3秒延迟。
“要调整参数吗?”
工程师问。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随即把文件夹加密。
他静静看着屏幕,黑夜无声。
又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