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板心想倒是小看了她,万两银子说拿就拿?那小小茶楼定是没有如此盈利的,只能是天香楼,也不知她身后是谁?
杨老板心中天人交战,不想与苏瑾棠断了往来,可王松那边,且不说签了契约,人家是当朝的官员,肯定也是得罪不起的,谁知今后有何发展呢?毕竟听说已经在与某位高官的小姐定亲了……
“杨某知苏老板财力雄厚,可您这是,图啥呀?”
苏瑾棠只笑笑并不答,“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杨老板放心,必不叫你有钱财上的损失,天香楼亦将崇文书坊视作伙伴。”
杨老板做无奈状:“苏老板,你容我再想想吧。”
不管是钱财还是生意往来,苏瑾棠能允的都允了,但是杨老板还是不肯一口答应……
“无妨,杨老板再想想,”苏瑾棠起身告辞,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杨老板可知天香楼为何占地如此之大?是谁的地盘?”
苏瑾棠不敢将萧宇承的名头直接宣扬出去,但是借他似是而非地狐假虎威一番应当是无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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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苏瑾棠没等到杨老板的答复,但是拿到了《韵娘寻夫记》的全套,一共五本册子。
短短五日时间,剩下两本一同出版了。
真好啊,她带着酒去找杨老板,倒起了反效果。
那就是说杨老板不仅不愿应她,还将他们之间所谈全告知了王松?
否则怎么会如此着急将后两本一道出版了呢。
而她派出人去查那位陈小姐,五天时间,竟然只查到了朝中尚书右丞姓陈,府上有位二小姐尚未出阁,很可能就是与王松正在议亲的那位。
至于陈大人府内如何,陈小姐是何长相,王松与陈府有何往来,竟是一无所获,甚至王松现在身住何处都查不到。
她确实在永宁不可能在越州一样如鱼得水,可送茶叶的商队早已过来,人手已经不少,且还派人混迹于市井之中,况且她对朝堂上的动向虽一向关注,按理不至于两眼摸瞎。
怎会如此呢?
她的人将这套书带来后,不到一个时辰,杨老板差人送来了一套纯金头面,是琳琅阁的新款式,没个三千两银子下不来,贵重得紧。
跑腿之人还带了话:“杨老板为答谢您上回的醉仙酿,特意遣小的给你送点首饰,望您笑纳。”
这是杨老板作出了选择,选定王松后,又不想彻底与她翻脸,送来的赔礼。
宁可多花三千两也要将这两本书出版,怕不是单纯为赚钱了。
王松值得他如此吗?
苏瑾棠颇感头疼,等忙完店里的活计与姜韵枝一同翻开话本,仿佛咽了只苍蝇般恶心难受。
只见话本中写那富商亡故,韵娘不懂如何经商守财,愿奉上家产只求一个贵妾,可吴状元大人心中只有那官家的小姐,拒绝了她。
可官家小姐怜韵娘身世,婚后替吴状元将韵娘纳了,吴状元不愿对娇妻置气,只好将人安排在一处小院,却从不踏进她的院子,最后韵娘想通了,伺候在官家小姐身旁只当做个普通的丫鬟。
吴状元既得岳丈提携,又有富商小姐的家产,一路青云直上,妻妾和睦,最终成为一朝宰相。
“当真好得很!韵娘献上自己家产,最后到人家家里做个丫鬟?他怎么想出来的?”姜韵枝气得直喘粗气。
哪怕这话本不是因为带了她的名,无意间看到也要被她骂一顿的。
“恐怕没这么简单。”
苏瑾棠在想杨老板,设身处地,她若是杨老板,没有足够的利益,肯定不会如此坚定地选王松。
这话本只要不代入韵娘,无论什么角色都有好结局,官家小姐收获挚爱与贤名,秀才收获钱财与地位。
若从身份上去讲,一个名门一个清流……
而商人属于下九流。
仔细想来,他在写:身处底层,就该有自觉,而不该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在向谁递投名状?
“吩咐下去,将崇文书坊的话本都撤了。”
杨老板送她头面是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虽未如她所愿不再售卖王松的话本,但是与天香楼的生意还想继续做,他在赌她不会真的与崇文书坊撕破脸。
只是撤了话本,其余名著经典都还在架子上,不算撕破脸不是?
但是崇文书坊如今有一大半的营生都来自于话本,天香楼本与他合作得好好的,却将话本都撤了是什么意思呢?
苏瑾棠就想试试,打草能否惊到蛇。
“再派人往秦王府走一趟,将此书信交予秦王。”
书信盖了天香楼徐掌柜的章,应当是能送到他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