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
魏时有念她名字时很轻,还没有变熟,所以只叫两个字。何盈叫她会是连名带姓的三个字,叫得很急很快,每次都能把她吓一跳。
“我在这里。”
陈一夏的心脏安安分分地待在身体里,没有胡乱跳动,她背着包和对方出去,两个人简朴得像大学生穷游。
“我们带点香蕉去吧?那里的猴子会吃香蕉。”
对方有种坦诚的无厘头的可爱,魏时有笑了笑,也顺从地吃完早餐,和节目组采购好了水果才上车。
“你现在和姜流见面还是很尴尬吧?过几年就不会再尴尬了。”
陈一夏终于把注意力放到魏时有身上,认真说了两句又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魏时有看着她的时候,陈一夏忽然大脑过载:“你和邬敛,谈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嗯?”
“和姜流不是谈了三年才分手……这么快……要不摄影老师你把这一段剪掉吧?”无论怎么自圆其说都显得奇怪,魏时有平静得陈一夏都不安起来。
“其实分手和再谈恋爱中间隔了几个月。”
魏时有被问到这个问题很多次,但她依然郑重其事:“我和姜流已经结束了,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才分手的。”
“我是和平分手。”
陈一夏念完这四个字,心不在焉地按一下膝盖的淤青,疼痛的感觉让人很快清醒过来:“我们不太适合做情侣。”
不太适合是谎话,真正不适合的人根本不会开始。陈一夏很难不让自己回想起夏天,并肩站在动物园里叼着雪糕四处跑,保安刚开始还让她们不要乱扔垃圾,后来已经认清这两个中学生纯粹是把动物园当家逛了,偶尔还会聊两句天。
“我就喜欢动物园。“
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动物园,是何盈喜欢,她甚至能够区分它们的面孔的细微差别,能够和饲养员一起叫出它们的名字。陈一夏陪着她来过无数次,知道这里日渐冷清也唏嘘过,现在决定再来看看。
“你逛过动物园吗?“
“忘记了。“
魏时有和她到了猴子区,看管的饲养员还出来接受了采访,教她们把香蕉扒皮然后隔着网召唤猴子。很滑稽的画面,但是魏时有实在忍不住笑。动物园大概也没想到她们会过来,饲养员的稿子背得磕磕绊绊。
“我以前经常来喂猴子。”
陈一夏也不觉得无趣,看着年轻猴子接了香蕉转眼就被年长猴子一把抢走,又动手给它剥一个:“何盈很喜欢。”比起拥有漂亮外表的孔雀,或者能够表演才艺的滑稽可爱的海洋生物,她几乎感受不到猴子的可爱之处,和人太相像的动物她都觉得恐惧。
“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
魏时有看起来真心好奇,陈一夏也很难形容那种感受,比起其他人来说她们甚至没有遇到什么阻力,父母的反对没有,他人的嘲讽没有,粉丝的敌对也没有。大家都觉得她们合适成为站在对方身边的人,她们从朋友跨越到恋人也并不困难,只是好像和朋友也没什么差别。
她觉得自己没有像文学作品里那样激荡的猛烈燃烧着的火一样的感情,把自己强行套进框框里反而显得无比滑稽,她没那么爱何盈。
到最后先提出分手的反而是何盈,她的表情像表白时一样愉快、充满期待,但这一次是在期待和自己无关的未来:“要不我们还是分手吧?和平地分手。当然,如果一夏你介意的话,可以由你提出。”
陈一夏觉得如释重负,像父母在高考之后坦诚“我们其实离婚了但是为了不影响宝宝你的学习一直没有公开用心良苦”,他们的面目扭曲,像已经站在戏台上,随时声泪俱下表演一场好戏。她又不是傻瓜,也不理解电视剧里因为父母离婚就要自暴自弃大哭大闹,以证明自己全世界坍塌的人,她只是偶尔觉得自己也被困在戏台上。
心理咨询师说了什么?说她的这个问题,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可以不用说了。”
在她费尽心机想要用合理的借口去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魏时有因为明白她的犹豫所以打断了她,也心知肚明没有真话。
她们真的在动物园逛了一天,太阳下山的时候才慢慢往回走,陈一夏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抛问题:“现在交往的女朋友感觉怎么样?”
没想到会被问到邬敛,魏时有想到她抱着自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样子:“是很可爱的小朋友,没有脾气,很听话。”
不像在形容人,但魏时有下意识地避开邬敛和姜流相像的地方描述,仔细思索才心惊肉跳起来——姜流和邬敛像吗?参加恋爱节目意味着把恋爱对象,模式都在公众面前曝光,虽然当艺人没有隐私,但这为后来的恋情增加风险。
后来人会不自觉比较,爱她多还是爱我多,你可以为她做那么多,为什么不可以为我做?也许邬敛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但与此同时,她陷入另一种想法——她分得清两个人,但是之间不存在移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