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三年,即使再不上心,姜流也清楚魏时有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但现在平静得不像是在争吵,这才是最棘手的一点。
“那我要怎么样?你想要我怎么样?”
姜流的心脏忽然跳得慢下来,她觉得坐在蛋糕面前谋划这一切的自己像傻瓜,在沉默里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想怎么办呢?”
“或者让你提分手,这样你会觉得好一点吗?”
坐在餐桌对面的人没有笑,但姜流知道她的眼睛笑起来很漂亮,她想说话但是没办法说出挽留的话,郁气在她胸膛里横冲直撞,最后开口也是不好听的话:“是因为找到了新的营业对象所以想把我一脚踢开吗?也太会算计了吧?和我谈三年也确实物尽其用,我以为我够无情,没想到还是你更胜一筹!”
“你这样说那就是这样吧。”
魏时有没有想要和她掰扯究竟谁付出更多谁更爱,感情里本来就没有测量的尺,在分别的时候闹得难看对以后也不好。不过她们可能也没有以后了。
“既然你买了新的猫,那小乖就让我带走吧?”
姜流过去不懂他人分手时撕破脸皮咬牙切齿,觉得何以到那种地步,今天又觉得好像撕得更响才能证明过去爱得更深。到分手这一步了,对方没有指责她的过错也没有说什么,只说要带走猫,连猫都比她在这场闹剧里更有分量,在魏时有心里更有地位。
“你不是买了新猫了吗?”
即使你不去买这只西伯利亚猫,以你的财力相貌,像别人对我前赴后继那样,一样有人对你前赴后继。但魏时有不擅长指责别人,连到最后也不愿意给前女友别人心口捅上一刀。
“那就分手吧。”
姜流答应得比她想象中快,魏时有也松了一口气,她不意外对方的爽快,就像不意外对方在她之外拥有的一切朋友,利落地斩断这一切之后泛起来一点微末的痛楚。
“要协商一下官宣文案吗?”
魏时有上楼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发现姜流还坐在桌子面前,天气不算热但蛋糕化了大半,奶油化成水淌在桌面上。
但姜流就这样坐着一动也不动。魏时有忽然就想起来她一个人对着蛋糕的夜晚,心里埋着的刺好像又隐隐作痛起来。不太尖锐的痛苦,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但其实好像还是介怀着的。魏时有拎着行李箱和猫包的时候还心有不忍,放到门口又折回去:“我帮你收拾一下?”
姜流想说用不着你,但才吵完架分手对方递的台阶她不好不下,把旁边的纸碟子抽出来:“要不一起吃一块?”
“好。”一直拒绝姜流总让魏时有觉得不安,坐下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意外。她动手切下还没彻底融化的一小块蛋糕,先盛给对方,又坐下开始吃,西伯利亚森林猫一直在蹭她的腿。
很亲人的猫。
像离婚时带着孩子在民政局办完手续后预备分道扬镳的父母,魏时有对它起了同情心:“在附近的宠物医院办的卡还没消费完,以后猫生病你直接带过去就好了。”
“好。”
姜流闷闷地想那我生病了怎么办,但她也不是没有把握,魏时有怎么可能彻底结束这段关系,既然坚持了三年未来也还会坚持,养成的习惯不好在一朝一夕改掉。
门铃忽然响了,魏时有也觉得嘴里的奶油变得难以下咽,索性先过去开门,打开门看见的是之前见过面的助理。
苹果看见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把手里的礼物举起来:“魏老师,这是姐给你买的礼物,忘在我那里了。”
姜流手一抖,脆弱的塑料叉子在她手里被折断,她起身快步往外走,但已经晚了,礼物已经被不懂事的助理交到了魏时有的手上。
“你……”
身为爱豆不能说脏话,姜流也一直在克制自己,但没想到助理能够笨拙到这个程度,气得呼吸困难:“魏时有,反正已经分手了,把礼物还给我。”她想到那天头脑发热刻上的字母缩写就觉得自己愚不可及,比以前的憨比助理还蠢,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好。”
魏时有点一下头,像递一张纸巾那样交回去,姜流握着那份礼物像握着烫手山芋,手心快烫下烙印,盯着她一言不发。
分手时,把给前任送的礼物收回去也很正常,毕竟也不是便宜的东西。魏时有这样想着,思绪已经飘到姜流会不会打印账单让她把过去花费的钱全部结清,她到底花了多少钱呢?
这算是为情绪价值买单吧。
她在心里还能开玩笑,神色自若,助理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流恶狠狠开口:“你不是要走吗?现在就走吧,难道还想留下来过夜吗?”
“好,那我走了。”
魏时有比她想象中镇定自若太多,甚至没有哽咽哭腔红眼,握着拉杆往外走,顿住的时候姜流的心跳也快停止了。她忽然回头了,但看着的人不是姜流而是助理:“餐厅里的蛋糕融化了,桌子上很脏,拜托你帮忙收拾一下了。”
那一刻,姜流好像听见什么崩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