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路北辰从床上醒来。

“嘶——”

不知道是因为开学这几天学生会的工作太忙，还是昨天被某人气到之后又受了惊吓。

总之，路北辰一大早就发现自己的上嘴唇内侧起了一个大大的水泡。

自从遇到某人以来，好像诸事不顺啊，路北辰不由联想着。

他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翻起嘴唇皮，淡粉色的唇黏膜上一个大大的乳白色水泡微微鼓起。

路北辰轻轻用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

痛！就像被漏电的开关刺中一样，瞬间产生的刺痛感外加酥麻让他对着镜子直龇牙。

之后刷牙更是成了酷刑，牙刷稍一碰触，就让他疼得不由自主地倒吸凉气。

卫生间里不断响起路北辰“唔~”、“嘶~”的抽气声，足足花了5分钟才刷完，如同进行了一场艰难的搏斗。

“大路，你怎么啦今天，一大早没精打采的？”李海洋看着同桌一手支着下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过去摇他的胳膊。

“别动！不要碰我。”路北辰被李海洋抓到手臂的瞬间如同惊弓之鸟，反应非常激烈。

“怎么了，你没事吧？”李海洋被路北辰的反应吓了一跳，手悬在半空不敢动。

“今天嘴巴长水泡了，痛得厉害，你可别碰我，万一碰到伤口我会死的。”路北辰小心地用手半包着保护住上嘴唇。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口腔溃疡啊。”李海洋搞清状况之后松了一口气，“对了，第二节课换课，改体育课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打球？打完球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拿点西瓜霜，涂上分分钟就好了。”

“算了，这么热的天不想打球，嘴巴还疼着呢。”路北辰兴趣缺缺。

一大早起来嘴巴疼到现在，让他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别啊，一起去呗。而且现在高一还在操场军训，待会儿打完球咱们喝着冰水去看高一学弟学妹军训，我都不敢想这样会有多爽。”李海洋说。

他这人虽然为人不算坏，就是各种馊主意极多。

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的馊主意确实有吸引力。比如现在，路北辰就有些被说服了。

如果我拿瓶冰水，走到贺陈星他们班队伍旁，坐在树荫下面慢慢喝着。而他站在太阳下面走正步，只能羡慕地看我，只怕他会嫉妒到变形吧。

好主意，正好可以把他炫耀身高之仇和情书之仇给报了。

李海洋这个狗头军师，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

“那行，一起去吧。”路北辰说。

“靠谱，大路。一会儿请你喝冰阔乐。”李海洋大手一挥。

“我喝冰水就行，嘴不舒服喝不了可乐。”路北辰摆手。

“行，那就给你买水。待会下课跟我一起去抢球，得挑个顺手的。”李海洋的心思显然已经被打球占满了。

九月初的天气还是没有彻底走出炎热的基调，刚出三伏不久的太阳依然炙热猛烈，叠加秋老虎的威势，篮球场上被晒得如同烤炉。

打了半节课篮球，打球的众人被汗水浸湿了衣服。大家抵不住炎热，纷纷躲到树荫底下休息。

路北辰也挑了一片树荫和李海洋一起坐下。他将校服罩在脑门上，试图挡住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的阳光。

路北辰发梢挂满了汗珠，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嘴巴里因为大量水分流失变得黏糊糊的，溃疡的部位也开始隐隐作痛。

“今天这什么鬼天气，热死我了。”李海洋坐在一旁拿着校服当扇子给自己扇风，“我去买水，大路你要冰水对吧？”

“嗯，对。”路北辰校服盖着头，因为嘴里的伤口又开始兴风作浪，所以说话都变得惜字如金。

“行，我去小卖部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李海洋撑着地面一下子蹿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树叶。

“别占我便宜！”路北辰给了他一脚。

“哈哈哈”李海洋笑着跑走。

路北辰一个人坐在树下，校服盖着脑袋仿佛将他和外界隔绝开来，一切都变得宁静下来。

大概因为身体缺水，口腔的盐分升高，溃疡的地方被唾液刺激，断断续续痛起来没个完。

路北辰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只觉得久到精神都有些恍惚。呆坐在地上已经开始幻想在李海洋回来之前，自己到底是先渴死还是先被溃疡折磨死。

隐约间，路北辰好像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他头上罩着校服，所以听得不真切。

紧接着肩膀被一只手拍了几下，路北辰嘴巴正疼，一点也不想搭理。

那只手并没有放弃，再次搭上他的肩膀摇了摇。

“有话快说！”路北辰被晃得心情不佳，沉着声音不耐烦地说。

“口渴吗？”声音有些熟悉，路北辰听得不真切，以为是李海洋。

“这个给你。”手臂拿着一瓶蓝色包装的饮料递到路北辰面前。

没见过的包装，里面的饮料是透明的液体，是新品牌的瓶装水吗？李海洋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喜欢买些新花样的东西。

“谢啦。”路北辰接过水，向“李海洋”道谢。

瓶子入手感觉冰冰凉凉的，正是他急需的冰水。路北辰拧开瓶盖，仰起脖子就喝了一大口。

“慢点喝，会呛到。”一旁的“李海洋”提醒道。

声音似乎很担心路北辰喝太快被呛，但路北辰实在喝得太快，提醒已经来不及。

一大口冰水闷进嘴里，入口的瞬间冰爽的感觉将燥热清洗一空。

但很快路北辰就发现不对，嘴巴的回味开始逐渐传导到他的口腔，先是有些咸味，接着是微微的酸味好像是柠檬，两股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奇怪的混搭口感。

产生咸味的盐分和产生酸味的柠檬汁一起接触溃疡的伤口，瞬间如同闪电霹雳交织，在溃疡表面爆发出炸裂的刺激。

当然如果仅是这样路北辰可能咬咬牙就忍住咽下去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咽下喉咙的水竟然是带汽的碳酸饮料。大量气泡从他刚喝进去的液体里涌出，瞬间往上冲向喉咙。

“噗——”伤口刺痛和气体倒冲两重夹击之下，路北辰猛地一口将刚才喝进去的液体全部喷出。

“咳，咳，咳”

由于气管和鼻腔被倒灌的饮料和碳酸气体倒冲，路北辰疯狂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