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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像是一座孤岛,自己住在里面打理一切。社交就是乘着船划到公海,碰到谁就是谁。或许你船的颜色尺寸吸引不了这个,但是总会吸引别的什么人。
于是你给了对方自己岛屿的坐标,他闯进来,有些是强盗,生杀掠夺,有些是孩童,写写画画涂满彩色的线条。
可人生多无奈啊,最终这些人都得回到自己的小岛上生活。你看透了,于是收起码头,不准船再停靠,你坐在岸边看着他们从岛边来来去去,心里就如许久不曾打理过的岛屿一般长满了荒草。
陆徽音连续很多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蛋糕店吃冷饮,很多的蛋筒摆在面前怎么吃也吃不完。他胃有点小毛病,受不了生冷刺激。
于是一边痛地捂着肚子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梦醒后一身冷汗,胸口的地方闷闷地疼。他也不开灯,光着脚下楼去喝水。路灯透过窗子投射进来一小块斑驳的亮光,他赤脚去踩,恍如镜花水月。
粗略一算,孟嫮宜来到这所学校已近2个月,不知怎么就渐渐在学生中间有了名气。
开始有人在课间也专门绕过来探头看她一眼,走在路上被人回头围观之类,数不胜数。
可她依旧如故,不与任何人社交,眼神坚定冷漠,会在埋首做习题的间隙扬眸看向天际。
眼神里的内容太复杂,沉重,陆徽因看不懂。
然而一切事物都是变化的,没有一成不变。孟嫮宜亦是如此。
那日也是个很寻常的一天,她背着包走进教室,然后上课。
只是在找东西时发现课桌里居然有一只死掉的老鼠,是被拍扁了夹在一本练习册里塞进去的。当时正在上课,孟嫮宜毫不知情地将练习册拿出来,一翻开,赫然一只变了形的死老鼠。
正巧坐在斜对面的陈琛回头找她借笔,乍一眼看见惊得叫起来。
全班都围观,反倒是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刘顺峥气地摔了课本,用试卷将老鼠尸体卷起来一裹,课也不上,直奔着主任办公室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分析着各种可能,情绪高涨眉飞色舞。
这事发生后的一整个星期都相安无事,直到星期一早上,孟嫮宜的课桌被涂满红色的液体,上面写着婊/子和一把刀。
事态明显升级了,同学们都有些害怕,面面相觑着放好书包刻意疏远。
孟嫮宜皱着眉脱到身上的大衣,撸起袖子准备擦干净。哪知陆徽音一声不响地甩下书包将她推到一边去,自己搬起桌子往男厕所去洗。
孟嫮宜追上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去洗桌子。”
“我当然知道你是去洗桌子,我问的是你,你是什么意思?”
陆徽音顿时明白了她话里藏着的话,若与你无关,何必插手?
他扭头看她,长长的走廊里各色的学生走来走去,唯独她是那么不同。她一眼看穿了事情的本质,直抵问题核心。
陆徽因深吸口气,正要解释时程嘉言跟了上来。
他接过椅子,深深看了孟嫮宜一眼。那眼神里有警告,有冷酷,唯独没有能吓着孟嫮宜的东西。
她望着陆徽音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程嘉言出声打断:“你既然猜得到,又何必问。他是否无辜,你不懂吗?”
孟嫮宜终于正眼看了看程嘉言,“我不需要懂,我只懂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请转告她,如果有下次,我会把老鼠塞她嘴里。”
她说着从陆徽音手里抢过课桌,扭头对程嘉言道:“椅子扔这儿吧,我拿不下,等会儿再来搬。”
陆徽音弯腰去拿椅子,这行为不知怎么就惹恼了孟嫮宜,她一脚踹在椅子靠背上,陆徽音没防备一只手没拿出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动静太大,惊得学生们纷纷伸头出来围观。
孟嫮宜毫不在意周围人投射过来的个色各异的眼神,她盯着努力想讨好她而忍气吞声的陆徽音道:“你这样做,会让我认为你也参与了。”
“我没有,只是因为她是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想因为她的行为令你为难。”
“是么?一起长大的这么多,怎么不见别人来一起承担?”说着转过脸去看程嘉言,“你呢?是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你楞在这干嘛?”
程嘉言难得露出生气的表情,冷冷道:“孟嫮宜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你懂吗?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是觉得你是龙呢还是无知无畏?”
孟嫮宜微微翘起嘴角,她生得很好,不笑时也自带三分矜贵倨傲,笑时便如星河灿灿,天地失色。
但今日这个笑却满是不屑与挑衅,“我可以当做你在替她出头是吗?如果这是宣战,那我等着,是龙是虫你瞪大眼睛看着不就行了。”
“程嘉言你想干什么?”陆徽音朝他吼道:“这不是你的事你别管。”
程嘉言见围着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忍着怒火甩手就走。
孟嫮宜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些藏在混乱中的恶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并不在意。
她把手里的课桌也干脆地扔在地上后施施然往回走,“行啊,你愿意承担她的作恶,那你来收尾吧。”
教室里还是一如既往闹哄哄的,并没有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影响所有人的情绪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