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哭嚎是他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眼前则是宋烟雨再熟悉不过的黑暗。他曾三年如一日的在这里等到天亮——等现实里的‘他’苏醒,把自己从这里解救出去。
他对自己怎么突然回到这里,并没有多感到好奇。总不至于是剧情接不上,让他在这里待机吧?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个可怜的倒霉蛋,无缘无故来到这里,被迫成了这出百年前狗血剧的唯一观众。
但他三番两次的附身宋鸿,变成这部剧里的角色。这让他十分不解,自己到底算什么?
是演员?是观众?还是那股监视着他一举一动,操控着他的神秘力量指下的木偶?
他附身宋鸿的契机又在哪里?
宋烟雨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头一次细细打量起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地方。自己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下这片黑暗的尽头吗?
真是奇怪。
以他的性格来说,来到陌生地盘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快速去掌握利于自己的情报。可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想起来呢?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的思想般。
他突然打了个冷颤,寒意自脚底板升起直冲大脑。宋烟雨收回了将要往前迈的脚,扭头看向自己身后。
什么也没有。
但那股盯着他的阴冷黏腻的视线,仍牢牢缠绕着他的四肢,久久也没有离开。
他忽然意识到另一件让他忽视已久的问题:这里真的安全吗?
既然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别的事情对它来说恐怕更是易如反掌吧?那么自己现在心里的这种十分满足的安逸感,会不会是被它伪造出来的假象?
宋烟雨抿紧嘴抬手压在胸口,忐忑的朝着视线看过来的方向靠近。周围的哭嚎哀求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扫过来,落到宋烟雨身上。将他死死的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心脏仿佛被人捏在手里来回挤压,怦怦的撞击着胸腔,像是快要炸开。宋烟雨咬紧牙关,冷汗从额头滑下。他的指甲扣进衣服里,留出两三道明显的月牙印。
该怎么办?他不能站在这里等死,究竟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凉飕飕的阴风自黑暗里的某处吹向宋烟雨,他只觉自己肩膀一热。心脏的疼痛蓦地消失,他大口喘着气侧脸看过去。
肩膀上的皮肉外翻,伤口的深度能看见骨头。正不要钱似的往外大面积渗血,鲜血顺着他的胳膊下滑坠在指尖。滴到他的鞋旁,不出片刻便汇聚成一小片血泊。
这次怎么不疼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下道阴风呼啸着扑来,压根不给他机会,直逼他的面门。宋烟雨躲闪不及,被旋掉鼻尖的一小块肉。他盯着躺在地上的那块肉良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急忙护住自己的头。
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先是不会主动去思考、之后又丧失掉知觉,现在连会死掉的基本常识也不记得吗?
他被阴风撞得歪七扭八,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重新站回去。他仿佛成了染血的固定靶子,任由风刃割开他的身体。
倏地,四周的风声停了。空气里响起窃窃私语,从始至终都是那群哀嚎不止的声音。他缓缓放开护在脸前的手臂,抬头便看到支凝固成型的黑箭悬停在他的身前。
窃窃私语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是偶尔幸灾乐祸的暴出一两声没忍住般的嘲笑,但很快又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支黑箭绷紧箭身,箭头闪着冷光,“唰”地射进他的腹部。
刹那间,疼得宋烟雨眼前发黑。他颤巍巍的握住箭杆,黑箭在被他碰到的一瞬变成了液体,顺着宋烟雨的指缝滴落,与地上的血泊融为一体。只留着宋烟雨腹部的洞口,诉说着它曾出现过。
宋烟雨眼神开始变得涣散,他咳出一口血抬起头。黑箭出现的地方正逐渐凝出第二支的雏形,似乎有人在调试它的方向,箭头正对他的眉间。
或许是失血过度,他惊觉自己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二支箭的冷光在空中闪过,劈开空气直达宋烟雨面前。
正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有光从缝隙外尽数洒了进来。一滴滴落在宋烟雨的脚前向四周延伸,把他团团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