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珩眉心微蹙:“老徐不在?”
季清叙听出他误会,解释:“我叫老徐送我妹回学校了,又不想自己开车。”
孟向珩这才点点头。
默了片刻,他又问季清叙:“你……晚上还有别的事么?”
季清叙心中微动,不自觉地攥了攥手中的保温袋提手,这才若无其事说:“也没什么事。”
孟向珩望住她。
办公室灯火通明,但会客区这块的灯光被他调得略暗,以至于他看向季清叙时,视野并不那么清晰,使得她脸上好像拢了一层朦胧的柔光,叫他心脏某处也跟着柔软。
“那不如再等我一会?等我忙完,顺路送你回酒店。”
季清叙矜持沉默两秒,才缓声应道:“那也好。”
孟向珩笑了下,叫她在边上沙发休息,自己则回去办公桌,继续工作。
他跟国外还有个视频会议,这会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季清叙见他开视频,赶紧先把自己手机调成了静音,以防万一。
不多时,他悦耳的声线传来,听发音,是在说葡语。
季清叙听不懂葡语,只会英语和一点德语,当初毕业能进宁曼,也托了会这一点德语的福
——宁曼是德企,主营屋面建材,当时正招会德语的技术岗,而她大学恰好学的相关工科专业。是进宁曼做了半年技术后,觉得销售更有钱途,她才申请内部转岗。
她忍不住又朝孟向珩方向望了眼。
他认真工作时,与平时生活乃至社交场合时的状态都不一样。
哪怕同样是笑着的,但此刻他的笑更多了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意味。
季清叙觉得这样的他有些新奇,但并不意外。
一人千面,面面惊鸿,何况他这种身家的商人。
她不知孟向珩这个会议要开多久,就这么远远看了他一会后,自己也觉得无聊,便收回视线,歪靠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机处理自己的工作。
她没看到,办公桌后的孟向珩悄然勾了勾唇角,这才将注意力完全放回电脑屏幕。
不知不觉,季清叙在孟向珩开会的白噪音中开始犯困。
连打几个哈欠之后,她的意识就逐渐模糊,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再醒来,是被耳畔的连声低唤叫醒。
“季清叙?季清叙……”
懵懂睁开眼,孟向珩的俊脸近在咫尺。
季清叙一怔,反应过来后,忙起身坐直。
孟向珩就躬身站在沙发前,她猛地坐起来,他来不及退开,她发间一阵清香一下子从他鼻前一晃而过。
他微微屏息,喉结轻轻浮动了一下,这才若无其事站直身:“醒了?我这边结束了,可以走了。”
“哦,好。”
几乎是下意识地,季清叙坐直后就一直垂着头。
应完他的话,她又立刻站了起来,但依然垂着头,低声说了句,“你走前面。”
孟向珩心下疑惑,但也没多问,应了声好,便在前面带路。
季清叙见他转身,快速抬手,指尖在嘴角眼角搓了两下。
还好,没口水,也没眼垢。
她暗松口气,这才放心大胆地抬起头,走在孟向珩身后。
孟向珩从前面玻璃幕墙的倒影上收回视线,片刻,无声扬唇。
奇怪,季清叙明明不是可爱挂长相,但他这会怎么觉得她好可爱。
外间大办公区已经空无一人,两人直接从电梯下达地库上车。
去酒店路上,孟向珩问季清叙:“你奶奶出院后怎么回三松?”
季清叙说:“就在医院门口叫辆出租车,开小心点,应该问题不大。”
孟向珩想起那日她同意他托人活检加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不如我替你安排车子跟司机,总比出租车舒服稳当。”
季清叙轻吸一口气,屏窒两秒,缓缓吐出,这才说:“好吧。”
她侧头看孟向珩,说,“她到底也是个病人,还这么大年纪了,对吧?”
车内光线昏暗,只偶尔有外间流光投入车窗,自两人脸上一闪而过。
孟向珩对上她视线,想说嘴硬心软的人会过得很辛苦,但到底没说出口。
两人感情毕竟没到可以真正畅所欲言的时候,他怕她会难以自处。
“对,哪怕只是个认识的邻居老太太,顺手的事,也可以帮忙做一下。”
季清叙从他脸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车窗外。
心里星点的善念得到支持,脑中那个质问她“忘了老太太以前怎么骂你欺负你了吗”的声音被暂时压制。于是,一切纠结挣扎暂且退去,她得以平静。
快到酒店时,孟向珩想到另一件事。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搬家的事,计划得怎么样了?”
经他一提,季清叙这才记起来。
这段时间家事烦心,她都好一阵没想起要搬家的事了。
想了想,她便将自己的难处跟孟向珩说了。
孟向珩听笑:“原来是找不好搬家公司,怎么不早告诉我?”
顿了顿,他又道,“其他事你不用操心了,只要跟我确定个时间,别的我替你搞定。”
季清叙早先已经跟房东提过近期要搬走。
房东人还不错,没急着找新租客来看房,只让季清叙搬走那天告知一声就行。
季清叙想了想,反正早晚的事,索性要忙就趁这段时间一次性忙完吧。
“后天吧,刚好是周六。把我奶奶接出院送上车,我就回去搬家。”
孟向珩也就点头:“好。”
说话间,车子已经在酒店门口停下。
季清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
她知道孟向珩住鎏金湾,江城有名的富人区,从这过去,也得半个多小时。
她推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回头看向他,说:“你今晚要不要住在这边,省得两头跑了。”